quattuor两舌3(2 / 2)

李弧用戏谑的口吻说,如果我赢了,我就把一个长达十年的秘密告诉陶岚。

一念间,他觉得自己是最不堪一击的屏障,只不过是路上的一块卑微彻底的石头,甚至都不能指望让对方绊一跤。于是乎,他的肢体开始僵硬了,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了,他的思绪开始停滞了。

那些单调的日子里面,他重复着相似的雷同的动作,他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已经从时间中解放出来了,那一举一动,都自己强行赋予了一定的涵义。他双膝跪地的姿势,他吐出烟圈的口型,他拧开药瓶的手劲,还有他平躺在地板上的样子。

然而,他还活着。

他曾经挑了春节假期的档口回来看看,开门的时候就见到那条十岁多的金毛窝在门边,鼻翼旁的毛色已泛白,眼神似乎不如年幼时候那么精神,但它往自己身上嗅了嗅,兴奋而又压抑的呼哧声便扑面而来。他将衣物从行李箱翻出,夜很晚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是关着的。鞋柜里面没有男士拖鞋,他便踮着脚踩进浴室。他听到拉门外踢踢踏踏的拖鞋声,那个中年女子带着哭腔,她低声祈求着,她说,你回来干什么呢,我求求你快点走吧。

他想,我在希冀什么呢。每个人心里面上演了一场默片的秀,这场骗局里,人们说的一些鬼话,只是因为需要它。他需要让人们相信他是好的,因为如果他们认为他是,那么或许他也可以认为他是。

他回答了一声:好。

他打开了水龙头,滚烫的水雾砸得他溃不成军。

洗掉了一身的仆仆风尘,他放下准备好的睡衣,换回了西装革履,他停留在半掩的门缝旁,走廊尽头的那扇门还是关着的,他轻声说,妈,我刚接到单位电话,交代春节就要完成设计图,我等下就回去了。

蹩脚到可笑的谎话,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都不去戳破。

后来他再也没选择在过年期间回z市,即便是w市距离z市只要客车4小时动车2小时飞机1小时。直到有那么一天,一个沉寂很久的微信号发来了一条信息。

阿望,你猜猜,我会说什么?

李弧盯着林望,高挺的身影,耀眼炙热的光芒在轮廓上描绘着万物生长,林望透过了影子,看到忧心忡忡的陶岚以及沉默不语的箫恬。

林望知道自己的血液在躁动了,时隔那么久,还是那道光,划破了他举步维艰的困境,令他的血液躁动不安。

很快,这阳光会耗尽每一寸低垂的夜色,侵略性地,炫目地,从容地唤醒了腐叶下沉睡的灵魂。

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这场戏还没有结束,安可声还没有奏起,所有人还没有退场,他还在场中间演着,演得声嘶力竭,?纵使那皮肉底下的人格是无序的怯懦的令人作恶的,他依旧试图去诠释着一个奋力搏击的不可溃败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