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夕看到秦心似乎惊吓的更厉害了,实在看不下去,难怪侯导说找人拍戏经常被人拍,长相凶残也是一种罪。
“秦心同学,你别误会,我是泰西声乐社团的团长顾明夕,这位是我朋友侯导,他看了你国庆晚会上唱歌的表演,觉得你很适合出演他的电影的一个角色,所以拜托我一起来找你。”站在楚侯生身边的顾明夕生生被衬托的比平时帅一百倍,说话声音温和,吐字清晰,绝对是一开口就能获得别人的好感的。
听到顾明夕说自己是泰西的,秦心再一次生生的感觉到老天的恶意。上辈子混毛圈圈啊,舍近求远,舍近求远,她后来有机会出了一个唱片,据传是因为公司曾经听到制作人蝴蝶兰评价说这女孩的声音很特别。他的一句话,就让她走狗屎运有机会出唱片,可惜经纪人给安排的歌全都是甜腻腻的口水歌,说要符合甜美少女的形象,结果自然卖扑街。
当然这种听到某某某评价也极有可能是公司炒作,可是秦心觉得她那时候那么烂的人气,这话可能是真的,所以对蝴蝶兰这个人多关注了一些,可惜很快就传来死讯。
“顾学长好。”秦心想到自己上辈子那样挣扎,兜兜转转却离得这么近,唏嘘不已。
秦心内心很激动,两大牛人落在自己面前,虽然现在的蝴蝶兰还没有那么大的名声,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现在的楚侯生根本就没有啥名声,更像是骗子,可是秦心知道这两人都是大牛,绝对的大牛,这里面唯一没有底气的是自己,上辈子她也演过电影电视剧,演技不堪入目,浮夸做作,越被骂演的越糟糕。
娱乐圈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任何一个小黑点都会被无限放大,她重生回来,更想过的是脚踏实地的生活,就像现在,虽然辛苦一些,可是妈妈哪怕是一边擦汗一边脸上还有灿烂的笑容,哥哥也变的比以前开朗了,能跟妈妈哥哥一起,安逸踏实,这种感觉挺好的,一旦踏进这圈子,就全都不一样了。
“对不起顾学长,侯导,我现在还要帮妈妈看店,店里太小也不能招呼你们。”秦心想到眼前种种,平复了心中的激动,还是选择拒绝,前路也许可能辉煌,可是不等于幸福。
“没关系,我们坐门口就行了。”楚侯生很激动,没被打出去,这已经比他无数次遇到的待遇好千百倍。
于是秦心看到楚侯生一边搬了两把塑料小板凳,放在门口街边,拉着顾明夕施施然的坐下了,一边还对自己一脸凶残的微笑。
秦心看到这微笑,生生的抖了抖,开始明白为毛业内都说演侯导的戏鸭梨最大,他哪怕不骂你,朝你微笑你也受不了啊。
柳爱平回来看到自家小店门口有两个男人,排排坐着,本来是提着一麻袋板栗的,她这几年干农活,力气虽然没有大嫂那么夸张,但也算是不错的,一麻袋板栗起码有五十斤,她哐当丢给了身后的男人,路上遇到的好心的要帮忙的江先生。
江术仁表现的很绅士,正想介绍自己,冷不丁一麻袋板栗砸过来,差点没有摔倒。
柳爱平急忙忙的跑过去,就听到楚侯生说道:“……那女孩误杀人之后被判刑关进了管教所,电影剧本大概就这样,我觉得你跟那女孩很像,这个角色真的适合你。”
听到这人居然说女儿像杀人犯,柳爱平立马不愿意了,还忽悠拍电影,不会是莫家搞的鬼吧,柳爱平上次狠揍了一顿余露,回去就想到了莫家,不是她疑神疑鬼爱冤枉别人,实在是她太害怕了,任何事都草木皆兵,她不敢告诉儿女,不想他们活的像自己这样。
看到老妈飞奔过来,脸色不好,似乎有暴怒的迹象,几次经历秦心察觉到妈妈生气的时候很难控制自己,连忙先开口道:“妈,你回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学校的同学,顾明夕,这是他朋友侯导。”
“是你同学?”柳爱平这会子看到正脸,发现刚刚说话的那人长的很丑,一双金鱼眼,看着就不像好人,而他旁边坐着的小伙子倒是挺清秀的,穿着也清爽,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看着还挺乖的。柳爱平跟儿子一样认为女儿肯定心里还惦记着莫兴宁,否则不会像现在一样每天不打扮了,头发也剪了,开始努力读书了,女儿的性子从小看到大,天真活泼,现在变成这样,虽然是往好的变化,可是还是觉得心疼。
难的看到女儿居然有除了莫兴宁以外的男性朋友,柳爱平觉得能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脸色稍微好了一些。
“阿姨好。”顾明夕很绅士的站起来打招呼,楚侯生也站起来了,脸上还是那凶残的微笑,跟着顾明夕一起打招呼。
倒是把柳爱平又吓一跳,连忙摆了摆手,“你别对我笑,还有,这同学喊我阿姨也就算了,你一把年纪了还喊我阿姨,没得把我喊老了。”
楚侯生只是很佩服顾明夕,觉得今天要不是顾明夕,自己说不定眼下就被人家小姑娘台子上炒板栗的大铁勺打出去了,哪能坐在这里跟小姑娘聊剧情,所以看到顾明夕打招呼,他也下意识的跟着了,脑袋还沉迷于电影情节的兴奋中,根本没有感觉。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我怎么听到什么电影啊,管教所?”柳爱平关心女儿的毛病又发作,既高兴女儿有男性朋友,又觉得紧张,小孩子太早恋爱不好。
“是这样的,我想找秦心同学给我拍个电影,我们刚刚谈的是电影里的角色。”楚侯生实诚的解释道。
柳爱平一听拍电影,还是演什么劳改犯,只觉得肾上腺素飙升,又在找趁手的东西了。
“妈!我们只是说着玩的。”秦心看到老妈的表情就知道要糟,连忙开口制止,要是老妈拿着扫把把楚侯生和顾明夕都揍一顿,那画面太悲剧了,秦心都不敢想象。
这时候江术仁已经提着那麻袋板栗喘着气过来了,他费尽的挪到这边,居然就听到有人要挖自己墙角,顿时怒了。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两人,这个什么侯导,脸丑的出奇,没有什么印象,而这个年轻小伙子是秦心同学,他更没有放在眼里,如果真是什么豪门子弟,不可能搬把小板凳坐街边,还有这样邋遢的朋友,两人都被江术仁归类到可以欺负的类型,平日他也就算了和气生财,可是这都挖墙脚挖到他头上了,就不能忍了,而且发现有人竞争,江术仁对秦心就更加势在必得了。
“你是哪个公司的?”江术仁摆出揭穿骗子的气势问道。
楚侯生不知道他是哪位,看着他提着板栗以为是秦心的长辈,很客气的道:“我没有隶属哪个公司,我是独立导演。”
江术仁一听,看到对方这样客气就知道没花头,一说是导演哪个不是牛b轰轰的,顿时气势就上来了。
“柳女士,这是我的名片,鄙人是融尚影视公司的经纪人江术仁,刚刚是特意去找您的,您女儿非常优秀,我们公司愿意全力培养她,我们是非常正规的影视公司,不像有些人,根本就是骗子,您女孩还小,您一定要好好把把关。”江术仁一脸笑容的把自己的名片递给柳爱平。
楚侯生本来以为江术仁是秦心的长辈所以很客气,现在见到他居然是个经纪人,融尚影视公司在业界是挺有名气的,但是名声似乎不太好,而且公司培养新人哪里那么容易,这个经纪人开口就是全力培养,他才像是骗子。
自己一个导演,居然被一个小经纪人质疑是骗子,楚侯生很愤怒,他微笑的时候不好看,愤怒的时候就更不好看了,两颗眼珠像是假的要掉出来一般。
秦心看到江术仁一脸神气的递出名片,大刺刺的说楚侯生是骗子,简直都傻了,以前江术仁带着她去见导演见投资人,只要有点名气的,他都非常客气,腰弯成九十度鞠躬,脸笑成菊花,喝酒喝成死狗,如果遇到侯导这个级别的,简直是恨不得上前去□□趾头,秦心那时候觉得江术仁能成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能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从来不会轻易得罪人。
原来年轻的江术仁居然是这样气盛的,或者说这就是娱乐圈,娱乐圈就是个踩低捧高的地方,而且踩的比任何地方都狠,秦心那时候还不如现在的楚侯生,楚侯生能直起后背,愤怒的看江术仁,可是秦心不敢,她只能俯下身子,露出身体讨好别人。
“江先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我已经拒绝你了。这两位是我的朋友,请你客气一些。”秦心抓着妈妈的手,感觉妈妈想去找扫把把所有人都轰走,秦心赶紧表态。
“秦小姐,你还年轻,不懂人心险恶,这种骗子我见多了。”江术仁鄙视的看了一眼楚侯生和顾明夕,义正严词的继续道:“一部电影成本最少上千万,你有看过大导演穿的这么寒碜坐在街边小板凳逢人就说可以去拍电影当女主角的吗?简直是笑话,现在社会上有些人就打着导演的名义,骗小姑娘拍下一些不雅的视频,你要是相信了后悔都来不及。”
看到秦心妈妈脸色越发不好,江术仁说的很是起劲。
而楚侯生此刻被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是没有大投资,这部电影资金少的可怜,可是在他心中已经沉寂太久太久,尤其是看到秦心之后,他绝对有信心把这部电影拍好,你可以怀疑他的水平,但是不能质疑他的人品,他为了来找秦心,生生的坐了一夜的火车熬到了这里,他只有满心的欢喜,绝对没有一点欺骗之心。
江术仁的话,让楚侯生只觉得此刻自己一个大男人眼泪都要落下来,他就是想拍电影,他不是骗子。可是他拿什么证明自己?他拍的两部片子,一部连上映的机会都没有,一部虽然是他拍的,挂的大名却是他导师的,为了节约成本把电影拍出来,他已经整整吃了两个多月的泡面了,为了节约,他连卧铺票都舍不得买,硬是整整的坐了一夜,到了这里,旅馆舍不得住,厚着脸皮找很少联系的朋友蹭住,因为他心中一直有一个梦想,有一个坚持,一定要拍出最好的电影!
可是此刻他坐在街边的一个小板凳上,旁边就是下水道,下水道盖子上飞着很多苍蝇,路边人来人往,却让他觉得深深的绝望,他害怕,害怕自己心中的女主,也会给自己一个鄙视的眼神,像看那些苍蝇一样,如果她给了他那样一个眼神,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对这部电影保持狂热,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下去,这一刻,他甚至不敢抬头。
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就是那最后一根稻草,压弯了苍穹,压弯了脊梁。
☆、第三十一章 :父亲的死
秦心不知道为何,此刻看到面貌丑陋的楚侯生,想到的不是他将来的辉煌,而是曾经的自己,17岁的她为了莫兴宁穿着暴露,在内衣里面塞厚厚的海绵垫,她一点不羞耻,因为她喜欢莫兴宁啊,喜欢的那样不顾一切,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可是后来,同样为了莫兴宁,她对着别人俯□体的时候,在低下头,露出沟的时候,她落泪了。别低头,皇冠会掉,别流泪,坏人会笑。这句话她看到的太晚,她轻易的舍掉了自己的皇冠,舍掉了自己的尊严,她轻易的悲苦自伤,因为怯懦,因为不勇敢。选择了自以为是的近路,踏上去才发现,通向的是深渊,且永远不能回头。
那一路都会有歌谣:别低头,皇冠会掉,别流泪,坏人会笑。像是魔咒一般,一楼吟唱,可是你已经回不了头,只能继续前行,你的皇冠早在你低头那一瞬间,先你一步沉入深渊,她在深渊深处等你,等你一起埋葬或者等你把她重新拾起戴上。
秦心觉得自己在监狱跟别人打架的时候,狼狈的被打的全身是血,被打残的时候,皇冠像是重新戴在了头上,哪怕是在那暗无天日的禁闭室里,她觉得她仍然看到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