猀华阿妈猛地撞倒一个士兵,从他手中抢过一柄尖刀,面上带着凶狠盯着青衣侯,嘴里啊啊啊喊叫着,一冲而上。
“杀。”
一字缄言。
下一秒,噗——只见一摊血水撒地,只见刚才还鲜活的猀华阿妈便已身首异处,摔倒在地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所有鲜卑族的人都惊呆了,眼前血腥的一幕发生得太快,以致于所有人都尚没有搞清楚怎么一回事,猀华阿妈就已经死在他们面前了。
那浓稠铁猩的血从她身体内汩汩流出,那鲜艳的颜色刺痛了鲜卑族人的眼睛。
虞子婴蹙起眉,她却是看清楚了,她感应到猀华阿妈身体内像是被人种了一种蛊毒,冲出来那一刻她当时根本不是完全清醒的,换句话说就是幕后有人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事态的发展。
是谁?虞子婴抿唇沉吟片刻,不期然脑中想到一个名字:猀华!
没想到她上一秒想到的人,下一秒,之前失踪的猀华就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他愤力挣脱开精兵阻碍,急步冲到血泊之中,看到身首异处的阿妈,整个人震惊一瞬,便嘶声裂肺地吼道:“是你们!是你们杀了我的阿妈,想要迫害我的族人,我要你们给我阿妈填命!”
随着猀华的出现,事情进一步被推动了,刚才一直沉默不吭声的鲜卑族民们也开始有了反应,他们盯着那些闯入他们部落,肆意杀人的魔鬼,眼中充斥着怒意与憎恨。
即使他是为了寻人,又何必杀人,分明是借着由头想对他们出手!
猀华感受到他们从心底产生出来的怨气与恨意,眼底飞速划过一道阴险的笑意,怒吧,恨吧,负面情绪越激动越好,这样潜藏在他们体内的蛊毒就能更好地发挥作用了!
他趁机从腰间探囊取出一黑色物体,朝着地上猛地一砸,哄地一声,只觉空气中炸开一团烟灰,瞬间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浅紫色雾气,不浓郁并不会遮掩到视线,朦朦胧胧之间,紫雾气体飘散的速度非常迅速。
众将士虽然不知道是何物,却反应灵敏迅速掩鼻后退,过了一会儿,他们在察觉并无异样,才放下手来挥舞空气中的气体。
青衣侯玉身长立,孤傲的身影像一柄绝世宝剑,凛冽摄人,他宽袍一卷,如一道飓风过境般,当即扫出一条清晰前路,随即他听着一阵呼嗤呼嗤的怪异声响,一转头,但见有四具就像骷髅一样干瘦的高大人影从雾气当中,摇摇晃晃地走来。
众人亦察觉有异,定眼一看,紫雾蔼蔼当中,赫然就是之前患病严重,亦是最先一批上山绞虫感染的四名勇士!
“呼嗤~呼嗤~”他们,或许该称之为它们更妥当,如今这四人已经完全不似人形了,它们走了一会,便停顿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重的鼻息就像破洞的拉风箱。
它们的身体原先紫红肿胞就像疫虫破壳而出,伤口破了一个大洞汩汩地冒出一种稠绿的浓水,那些浓水一滴落地面,便发出嗤地一声,冒着黑烟。
那简直不成人样的躯体竟然仍旧能够活动,众人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心惊道,这简直就是——怪物!
精兵们第一反应便是举起手中的刀奋力砍去,却没有想到刀刃一触碰到他们,都冒烟溶解了,四人就像不怕死的僵尸体一样长臂一伸,直接贯穿那些精兵的胸膛。
“哇啊啊~~!”
“吼吼!”怪物长嘴狂叫,那撕裂的嘴角直至咬肌处,嘴里流着浓液。
眼看那些精兵根本抵抗不住了,青衣侯如惊鸿掠湖,飘渺孤落,几乎跟御风而行,初角一崭一击,便是雷霆之势,光凭迸射的杀意便已将四物震飞撞塌石屋墙壁。
“轰哐!”
看着青衣侯负臂冷漠孤立的身影,猀华抚眼,眼底阴冷熠熠,嘴角泛起一丝坏笑。
“哼,小孩子玩耍的时辰过去了,也该让你见识见识真正蛊人的厉害了。”
猀华悄然退至隐弊角落,这时嗅入过多紫色雾霭的鲜卑族人们突然浑身激烈抖动,就像被雷劈触电一样痉挛,眼睑颤动翻着白眼,口不能闭脸色灰白,没等多久他们一个个都弯下腰来,一阵呕吐声传出,就开始催吐着而之前他们称之尸变的布咖一样,从嘴里钻出大小不一的虫子。
“那,那是什么?!”朝渊兵一阵哗然惊呼。
只见那些虫子落地后,就像有目标一样全部都汇聚成一堆,接着钻进了那倒在碎石废墟当中的四人身上,那四人突然身体被那么多的虫子挤入皮肤,口鼻,他们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原来人类的眼睛变成了一片灰白,只剩下一条竖瞳,那干瘪残缺的身体极速地膨胀起来。
大祭师看到这一幕,惊心呆愣,而巫医则眼神闪烁,脸色难看,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趁人不备,赶紧逃到安全地带。
用上百名鲜卑族的活人当祭品,如今竟产生了四个怪物出世!
他们做这一切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杀掉他们异域的大敌——青衣侯!
若说之前面对这四个怪物,精兵力尚有还手之力的话,如今基本等于是是变成一面倒了,那四个怪物根本不惧刀枪,也不怕痛不怕死,随便吐出一口浓液便跟强力硝酸放倒一大片人,更何况它们力气亦强大。
等于是说,这种怪物是不死不灭!
“啊啊!”听着精兵们的遍地哀嚎尖叫,别的人根本不敢轻易靠近那暴风中心。
青衣侯阴冷下铁灰瞳仁,再度掠身残影层叠,如幻影重重上前,他掌力所至,草飞石碎,如刮漫天风雪,即使如今亦击退他们强悍霸道的肉身。
这些怪物胸前被撕破的空洞迅速又被蠕动的蛊虫迅速补上,他们仰天嘶吼一声,身上便四射飚出浓液,一滴便能令青衣侯崭整的衣角冒出一团青烟,焦黑一块。
如今情势十分严峻,他每一击既不能将它们击溃,亦无法重创,甚至过激的手段能让这四人吐出蛊虫,那些蛊虫一触至人的皮肤,便像饥饿辘辘的野兽迅速将人的内腹吞食干净。
“蛊……”青衣侯眸色一震,薄妖的嘴唇抿紧。
“侯爷,我等快要抗不住了!”一名将领抚着被灼焦的左臂,慌乱地跑过来。
青衣侯此刻眉眼冷冽得如梅染素雪,每一处不透着冷,他苍白的手指弯曲成一柄弓弦,牙关咯咯作响,紧绷着。
“那是蛊人,用寻常的方法是消灭不了的。”
众人突闻一道像雪花一般干净,空灵而清冷的声音响起来,惊愕张望,而青衣侯则一震,双目如爆裂的火星,猛然转头一看。
只见虞子婴蹲在一块半人高的石碑之上,双手托腮懒思地盯着打斗战场。
而青衣侯则因她此刻的模样而怔愣一瞬,只见她那张像圆宵一样白糯的大脸,如今变成一张被刮花的猫脸,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凌乱不堪,那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黑得不正常。
皮肤的问题这里面有点他的因素便不予计较了,可看她现在这种伤痕累累,一身狼狈的模样,就仿佛他跟她第一次见面一样。
“依旧没长进!”
他淬一声,面色冰冷如雪,但却大掌一卷,将猝不及防的她的圆润身体吸至身旁,一把捏住她肉肉的手臂,他一双狭长流莹着幽光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面目,确定她并没有少胳膊少腿,才掀开薄唇冷冷一笑,却犹如春暖花开融化的积雪,冰润沾露的靡艳,顿时夺走了天地的颜色。
虞子婴瞳仁微瞠,怔怔地望着他,一动不动。
总觉得,现在这个笑容是他为了迎接她归来而送来的稀贵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