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并不容易。若别的贵族我或许能想得到办法应付,只有她,的确是一个没有任何弱点展露出来的女子——”
“不,她有弱点。”虞子婴打断了他的话,瞳色黯了黑。回忆起她看着青衣侯那专注的眼神,那般依恋而融入万千星光熠熠,仿佛她的眼中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其它。
她的弱点毫无疑问便是青衣侯。
易池挑眉看着她,见她眼睛内隐有沟壑万千,心中一动:“你是说——”话尚末说出口,他又止语,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说的这个弱点,可是她本人更难对付——”
“你可知道同心蛊?”虞子婴扭过脑袋,突然问道。
易池蓦地神色一变,手上挑火的木枝滞在半空,许久他才稳住心神,语声轻缓道:“为何会问我这个问题?”
“太明显了。”
“……什么太明显了?”
“你动摇得太明显了。”
易池沉默。
“易池,你可知道蛮荒古巫一族的同心蛊?”这一次,虞子婴重复将问题再问一遍,不容他拒绝。
易池斜过眼,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坚持,两两对视良久,他突地轻笑一声,道:“我知道。”
“若有人体内植入了同心蛊,你知道该怎么解吗?”她偏了偏脑袋。
当初老乞丐暗中将“同心蛊”赠送给傻胖之时,反复嘱咐她不要告诉任何人,侧重地提醒了一些此蛊的作用,却并没有将解蛊之法告诉过她,所以虞子婴其实并不知道怎么解除同心蛊。
否则当初在九连云峰时他们意外冲散的时候,她便独自解了蛊,拍拍屁股地选择逃之夭夭了。
“你——这么说——”他先是疑狐,继而想到什么瞠大眼睛,惊疑道:“你竟将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你难道不怕我杀了你?”
“你的目的并不是要杀了青衣侯吧,而是想让这些生活艰难的贫民重新获得朝廷的救助,虽说杀了我就等于是杀了青衣侯,可这样做同时你就等于是杀了这一座池的无辜百姓。”
更何况,凭你也根本就杀不了我……虞子婴默默隐下心中最真实的一句话。
易池心中一阵天翻地覆,动荡摇晃,若说之前的问话只是猜测,那么现在经过她的话验证,他却可以确信了心中想法。
“可是你这样……也太冒险了。”他眼神复杂地看着虞子婴。
虞子婴将他眼底各种情绪收入眼中,她眨巴眨巴眼睛:“有失才有得,我只是拿这个秘密想跟你换取你一个最大的秘密,你是不是蛮荒古巫族的人?”
易池倏地一震,深深地探进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眼,那里面明明干净得像什么都没有,但实则那只是一层假相,揭开那层平镜的表面,底下则是深渊黑洞,一个不注意便能将人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这个虞姑娘果然不是一名普通的人啊……
他叹息一声,仰首望天,跟妹纸眼睛相似的黑幕天空,闪烁着星光光点点:“没想到竟然会被人看出底细,是青衣侯告诉你的吗?”
虽然是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出来,但他那收紧的下颌,与眉宇间深拢的褶皱,则表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曾在九连云峰遇到过一个你的族人,他叫猀华,他的一手蛊毒功夫很厉害。”虞子婴看他一怔后,悄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原来并非青衣侯告诉她的啊——他的身份不能让皇朝的人知晓,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掠抢古巫族的人替他们流血卖命,而他不愿意成为朝廷爪牙,这才一直隐姓埋名,甚至不敢随意露面,便是不想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蛊毒?其实早在一百年前,蛮荒古巫族便已分成两派,一派则是擅使蛊毒的战士,一派则是拥有天赐”祝福“巫师,我想你说的那个人,可能是蛊巫派的。”
两派?据虞子婴观察这易池恐怕是一介古巫,因为她从他身上她看不出任何阴邪之气:“那你懂解同心蛊吗?”
易池沉吟:“虽然我并不擅长蛊毒,但却也是可以替你看一看。”
虞子婴伸出手,举在他面前,而易池则按下她的小粗手,将手探入她的腹部感应,虞子婴立即感受到一股凉凉的气息从他的手心流进她体内。
易池有一丝惊诧道:“你的确是中了同心蛊,但是……你中的这种同心蛊我却解不了。”
他收回手,看着虞子婴的眼神有些莫测:“你的这种同心蛊即使是我们古巫一族亦是稀有少见的珍贵品种,它不会轻易伤害人体,我想若中了同心蛊的两人最终真心相爱,或许此蛊便能不药而治了。”
虞子婴一愣,他在说什么?真心相爱?
“这么一说不是直接绝症了!”她震惊了。
而易池则嘴角一抽,妹纸你是对青衣侯有多绝望,才能在一秒内下了这种结论?
“除了这种方式,还有其它的解法吗?”虞子婴急切睁大一双黑辘辘的眼珠子,这才有一丝她这种年纪的纯真无辜。
易池眼中一柔,安慰道:“的确,在我们族之中解同心蛊可以有很多种手段。可是你体内种植的同心蛊,跟一般的同心蛊不同,恐怕是圣级别的蛊了,跟一般区别上的同心蛊不同,它们顶多是低阶级别,以强制性的伤害手段实施强迫束缚在一起,而你这种蛊则温和而特别许多,它可以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中蛊人的感情,以细水渗石的作用,让中蛊者无形之中同心,却不会存在同命之说。”
换句话说,青衣侯死了,不会连累到她,而虞子婴死了,青衣侯也活下去。
坑爹地,那青衣侯如果得知这个消息后,别说什么诡异地真心相爱了,估计直接就一掌劈死她一了百了!
虞子婴表情有些难看:“那岂不是解不解都得一辈子绑在一起了……”
前提是,他一直不知道这个真相。
“圣级别的蛊现今流传下来的不多,具体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实则我知道的也不多,这蛊你如何得来的,或许你该去问一问它上一个拥有者,这样一来大抵能知道一些别的情报。”
此时,连易池也禁不住同情地看着她了。
跟青衣侯那种男人绑在一起真不知道是一种幸运还是一种灾难。
“他死了。”
易池看着她失语了。
也不知道他在脑中描绘着怎么一幅为争圣级蛊而上演的腥风血雨,虞子婴意兴阑珊地耷拉下毛茸茸的脑袋,像占粮的小苍鼠,鼓起腮帮子郁闷道:“那个龙婳婳什么时候出现在贪婪之城的?”
看她即使纠结着自己的事情,亦不忘关怀他们的事情,易池不禁有些动容,当真是一个早熟又充满责任感的孩子啊。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脑补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