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昆翊闻言脸一下刷地黑个底朝天,青衫袖下的掌握拳一紧。
听了她这话,一向心纳万阔碧空亦空荡的桑掌门顿时亦感心塞了。
他是那种小气到吃饭的人一多,连自己徒弟都不投喂,呃,都能饿着的人吗?
“咳咳,桑掌门,那个,咱们采购运送的粮食在中途好像遇上一些问题,现在……还没有送来,现在城中,估计已经没有存粮了。”这个时候,一名清虚宫的弟子不得不羞耻地站出来,朝众人宣布这一则令所有人都想骂一句“卧槽”的事情。
“噗嗤——我说刚才为什么要桑掌要拒绝呢,原来——”猀华的的冷嘲热讽技在大杀四方时便在虞子婴那一双黑沉沉的眼睛扫到时,便嘎然而止了。
他的心默默地中了一箭,倒地重伤流血不止。
“师傅,我不饿。”虞子婴在一片诡异而寂静中,伸手扯了扯表情滞冷的桑昆翊衣袖,一脸认真而诚恳地说道。
“……”
这种时候说这种乖巧得令人心酸的话,桑昆翊顿时有一种被自家徒弟坑得无地自容的感觉。
听了这么一会儿“来龙去脉”清虚宫一众,大抵也明白眼下是怎么一回事了。
可看眼下人家师徒团聚,却因为之前那一句“存粮不够”气氛闹得着实尴尬得很,宁安之看不得自家偶像为难,赶紧无偿补上道:“咳咳,小妹……呃,小姑娘如果真的饿了,我那里还有一些没煮的小米跟馒头,要不然我等一下送一点过去给你们吧。”
于是,一大一小两面摊脸齐齐地转向宁安之。
“……”宁安之顿时感觉压力山大——因为,他读不懂面摊们的心思啊,摔!
“不用了,子婴爱吃肉,我直接带人上一趟山上猎一些麻鸡。”桑昆翊面无表情地看向虞子婴,看惰将她粘得紧,眼刺,便将她朝郑宇森那边拨了拨,这举动……略护崽。
郑宇森没察觉到这一细节,他听到掌门的话,接着清澈的眼眸一亮,赶紧抢先道:“掌门,这种事情就不劳烦你了,还是让我去吧。”
说着,不等桑昆翊回答,他便急色招呼一群闲滞的弟子一溜烟地出城跑了。
——像这种能够重新刷师叔好感的机会,即使是掌门来抢他亦是不会让的!
桑昆翊微愣地看着郑宇森那像洒了一身狗血般激昂的背影。
虞子婴卡哒卡哒着一双极黑大眼睛,仰头看着桑昆翊:“……我真不饿。”
桑昆翊听她又这么说,只觉额角一抽痛,无奈道:“你不饿,那他们呢?”
他用眼神示意惰皇等人。
惰一根玉竹润春水的手指轻轻抚过嘴唇,懒意霏然地半垂眼帘,琴音般低幽的声音滑过众人耳膜:“虞子婴不饿,我也不饿了。”
这完全已经是同进共退的节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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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上的师傅其实最喜欢那种又软又小的……小动物。
☆、第八十五章 这世上有一种叫师傅的生物
兵分两路,趁天没黑,郑宇森带着几名弟子上山狩猎加餐,而桑昆翊则领着自家徒儿……身后跟一群异域尾巴朝着他的野营驻地而去。
由于城中此时随处都弥漫着一股怪异腥臭难闻的气体,粗旷灰白系色调的高大巍巍房屋幢楼尖檐像被掩覆上一层阴霾,入内才发现城中许多房屋皆有倒塌、破损、墙体龟裂生裂,潮湿生藓等等灾难现场羅难后遗留下来的现象。
而堤桥、夹道,矮柳下的土地屋旁……等稍有间隙的地方都烧着一捆熏黄的草垛,火星燃灼点点,黄烟一团团地滚滚腾起随风飘落散于城中各处。
地震、雪灾、瘟疫……连番降难,城中基本上已经无法正常住人,由于车矢城是一个还不到二千户的小县,除了部分人源能够自理自助,剩余的一大部分人员则需要等待别人来安排灾后的安置与救助。
“桑掌门,这城中一路走来无一普通胡人,四处熏着一种黄烟,是为何事?”惰目光随意巡游,他神色悠然岑懒,那冰晶般芙蓉面容泛着一层冷漠,随意淡然出声。
惰皇一出声,猀华等属下立即敛神倾听,目光唰唰地斜向桑昆翊,那紧迫加压的视线,充满狗腿性的催促。
桑昆翊对惰这种道德沦丧,性情阴晴不定,且坏事做尽的“罪人”是各种看不上眼的,但偏偏这人是他徒弟带回来的,他并不愿自己的态度令他徒儿为难,便一直忍耐着不发作,但这并不表示他会对他的问题和颜悦色地回应。
桑昆翊带着他那一脉门派的人居介于朝廷与江湖间隙,类似于一种游侠性质,是以他并不偏坦中原人,但对异域近年来的各种烧杀掳掠的所作所为,却无法苟同。
“现在城中正在四处消毒灭蚊,所以暂时不能住人了,城中大部分居民都跟我们一起在外扎篷住着。”看桑昆翊快被那一群凶神恶煞牵马的土黄外域服饰的人给盯穿成筛子似地,跟在旁边儿一块儿走的宁安之看不过眼,赶紧跑出来打圆场。
“城中得的是什么传染病?”惰收回视线,微微斜下眼睫,他睫毛很细密,微微一动便是一番沉静隽美,慵懒雅致。
宁安之不经意看去,便被他那足以魅惑无论男女的倾城容貌给看直了眼,若非身旁的同门看他傻了,用手肘顶了顶他的腰部,他怕是得被人发现当众出丑了。
他面部赫然羞红涨紫,赶紧掩饰性地低下头,语速有些不稳道:“那、那些药宗的人说好像是一种疫症,是由蚊虫之类的传染,但不会立即致命,但发作起来的时候人会变得十分疯狂,使劲地挠抓身上的皮肉,尤不知痛。”
虞子婴淡淡地看了宁安之那赧然羞怯的小媳妇德性一眼,心中刻薄地评价道——肤浅,愚蠢。
“哦,山西药宗的人亦来了?”惰虽用一种询问的口吻,但语气很清淡随意,像是根本不在意结果或回答,顺口而问。
他反而用一种忽地有神的眼神看着朝宁安之撇嘴鄙夷的虞子婴,清冷如雪莲般白皙面容这才微微露出一丝浮潋浅笑,虽笑不及眼底,却显出另一种与对待别人不一样的风情、态度。
桑昆翊转眸瞟到惰看着他徒儿那一脸的“意味深长”,倏地重度心塞,眼不见为净!他重重地闭上眼后,再一睁便是对向宁安之:“宁玄友,等一下若遇上药宗的人,为避免多惹事非,望你不需要特意提及他们的身份。”
“咦?他们……什么身份啊?”宁安之一听桑昆翊的交待,愕然抬起头来,一脸不解。
宁安之身后几名清虚宫同门弟子亦是一脸茫然。
桑昆翊一顿,这才蓦然想起,这清虚宫的弟子长年久居重山不理尘世事务,哪里会知道这九洲近年来异域跟中原之间的苦深仇大,他之前怕宁安之口快跟药宗的人交待惰皇等人是从异域而来会连累他的徒弟,却不想他们根本不就不知道他之前无意中吐露出的“惰皇”两字所代表的含义。
也罢,但他们不知道并不表示别人也不知道,所以他想了一下,便换了一个说话,又补弃了一句:“他们是与我一道的,至于别的便不需要多提。”
“哦,好。”宁安之听得雾嚓嚓的,但基于对桑昆翊的信任,他还是应声道是。
“药宗的人的确来了,虽然如今这种疫症暂时已经得到控制,但药宗的人曾说,他们一路而来,发现感染这种病症的并非这车矢城一起……”之前长相路人甲的少年叫苗征根本没发现两方之间流动的气氛诡异,他看宁师兄因为桑掌门,而忘了回答那名清贵白袍男子的话,便自告愤勇地插了一句。
虞子婴瞥了路人甲少年一眼,满目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