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吧,孙天贵中了花毒之后,怎么样了。”王自力问。
张南同时在想:既然孙天贵在二十多年前中了棂山花毒,中毒者又必死,那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那孙天贵中毒以后啊,当然是各个地方找医生,还特地去县城看病,都没得治,后来他实在没办法,就要回上海,说上海医疗设施好,可能有救。但那时候玉梅的肚子已经老大嘞,坐车不方便,而且也没个懂事的人照顾,所以孙天贵索性丢下笔钱,让我们村的人帮忙照顾玉梅,玉梅就这么被丢在了长寿村,孙天贵一个人回家了。”
“哦?当时是谁照顾孙玉梅的?”张南问。
“就我们家喽,我大姐,还有我二姐。不过吧……后来的事,我也不大好说,也是今天我说多了。”老鱼头的神色比较复杂。
“你二姐?”
“对!那姑娘我照看过!”孙天贵的二姐没走,仍旧站在门旁,却和孙天贵一样,神色复杂,有些难以启齿。
“干嘛呢?警察问话,你们就老老实实交代清楚!”小伍摆出架势。
“说说说!你既然照看过孙玉梅,那孙玉梅后来怎么样了,她不是怀孕了,快要生了么?”王自力催问。
此时,张南,王自力,包括程思琪和小伍等人,均对孙玉梅当年怀的孩子异常好奇。
“对,是我跟我姐照看的,但那姑娘特别的古怪,有时候……都让我们害怕。”老鱼头的二姐回想当时情景,心头浮现阴影。
“是啊,玉梅那姑娘,整天的脸就垮着,也没点表情,然后经常像鬼一样出现在我们身后,吃的饭也少,总是一个人闷在房里,我还记得有天半夜,我看她一个人坐在窗台,望着月亮,嘴巴不知道在动什么,她明明不能说话,却好像在跟谁说话,那模样……把我给吓坏了!”老鱼头回忆说。
“对对对!那姑娘真是……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老鱼头二姐接老鱼头的话说,“而且关键吧……那姑娘是个聋哑人,也没法跟我们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很多不方便。”
张南暗想也是,让一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村里人照顾一聋哑小孩,确实相当麻烦。
“你们就一直照顾孙玉梅到她生孩子吗?”王自力问。
“没!哪有到她生小宝,还没生呢……她就……她就……走啦!”
“走了?走去哪里,为什么走?”王自力一怔。
“哎哟……我们哪有那么好,给她照顾到生小宝,当年那个村里边……你们是不知道呀,那男人把这邪性的姑娘留在我们家后,村里人全说我们,要我们把那姑娘给赶走!后来我们没辙,只好让姑娘走喽,再说那男人给的钱又不多,我们前前后后照看姑娘一个多月,也算可以嘞!”
老鱼头二姐心直口快,什么话都说,让老鱼头一阵焦急。
“行了行了,你别废话,我来说!怎么叫我们把那姑娘赶出门,那姑娘自己也想走,好几次她想走,我都不让,后来没法子了,有天早上看到她出门,我们也就没拦着她了!”老鱼头的语速很快。
“但其他村里人想让你们赶走她,也是事实吧?”张南问。
“那倒也是……”老鱼头语速放缓,“一个八岁多的姑娘,怀了孕,又古里古怪的,你说当年哪个村敢留啊?再说我们村本来就保守,哪怕一个没结婚的姑娘怀孕,都是天大的事了!”
张南理解这种状况,点点头,再问:“孙玉梅走去了哪里?后来你们还见过她吗?”
“再没见过了,鬼知道她去了哪,反正不住在我们村了!”老鱼头斩钉截铁地说。
“不是吧……你们就让一个怀孕的……女孩,一个人走啦?”程秋娜急问,但顿时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很别扭。
“对啊,没办法嘛!”老鱼头的二姐两手一摊。
“关于她的消息都一点没有吗?”王自力问。
“没!”老鱼头回答。
“也就是说,一个大肚子的小女孩,居然像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那她有没有生孩子,你们也不知道咯?”王自力干笑一声。
老鱼头摇摇头,表情有些委屈。
张南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当年不比现在,信息流通不够发达,再加上又是穷乡僻壤,封闭性更大,只是孙天贵家地窖内的状况还历历在目,孙玉梅一定是在那里被炼成了一只阴煞,难道说,孙玉梅离开长寿村后,一个人长途跋涉地回往了上海?
张南立即否定了这一推测,因为若按现实状况,也不大可能。
另外,孙玉梅究竟有没有生下孩子,如果生下孩子,那孩子如今在哪?孩子的父亲是谁?这都是些关键性问题。
总而言之,到孙玉梅离开长寿村,她的线索便彻底断了。
张南站起身,因为凳子太矮,坐的又久,他的腿脚感觉有些酸麻。
“就问到这吧,也打扰你们挺久的。”张南客气地说。
“也没事,反正有不知道的,就问我们,都过去那么久了,也无所谓嘞!”老鱼头笑笑。
张南不作声,暗想正是那些年代久远的故事,对目前的事态产生了影响。
“那老鱼头,你给他们安排几间房吧,我把他们交给你了。”小毛对老鱼头说,随即他又面向小伍:“我还要去出诊,就先走了,老鱼头人不错的,你们有事找他。”
“行了,去忙吧。”小伍甩甩手。
“别把我们也赶出去就行。”王自力不忘损一句。
小毛走后,张南等人被分别安排到了客房内,张南和王自力一间房,程思琪姐妹一间房,小伍单独一间房。张南想在这多待两天,王自力便一次性付了两天的房租。
毕竟还有不少事,等待他们调查。
由于是小毛的朋友,又是警察,所以老鱼头一家对他们的招待比较热情,给他们整了一顿丰富的晚饭,有鱼有肉,还杀了只土鸡,这对当地的生活水平来说可算下了血本。等吃饱喝足,已经晚上八点,程秋娜状况不大好,程思琪先陪她回房睡觉,小伍则开车去找附近的加油站加油,张南和王自力无事,便在村里闲逛。
长寿村绝大部分是上了年纪的人,睡觉很早,因此一过八点,外头几乎看不到行人。
偶尔经过两个村里人,见张南大晚上的依然还是西装墨镜的装扮,有些不可理解。
“你觉得怎么样?”沉默半晌,王自力问。
“什么怎么样?”张南反问。
“这边的事,跟发生在上海的四桩凶案,究竟有多大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