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座免费公园,但此刻园内的人已不多,时候不早了,晚间的公园会透出一丝阴森。
张南坐在长凳上,不停滴眼药水,王自力就站在他跟前,韩冰则离开他们很远,无所事事地用脚踩地上的枯叶,好像不愿意打扰他们说话似的。
王自力和韩冰是下午到上海的,王自力又联系张南,约在公园见面。
确切地说,张南并非刻意和他们约公园见面,而是从早上开始他便已经在公园。
“阿南,我跟你讲这么多,你听进去了没有啊?”
半个钟头前,王自力和韩冰见到张南,王自力立即给张南叙述案情,他的语速很快,讲得口干舌燥。
“部分吧。”
张南显得漫不经心,这时候,一片树叶落在他肩上,被他轻轻拍落下来。
“还有哪里不明白?”
“很多。”
“老子讲那么清楚你都不明白?你猪脑子啊!这样,我从头再简单讲一遍,你不懂就直接问,还是从光复幼儿园门前的焚尸案说起,因为我们怀疑这件案子跟后面的案子有联系,我刚跟你讲了,大韩收到一封凶手寄给他的匿名信,他还收到一张照片,才知道老婆孩子其实没死,然后……”
“等等,停!”张南打断,“这些事不用重复了。我不明白的地方你现在没法告诉我,你告诉我的我已经明白了。”
“什么意思?”
“还有一点……”张南又习惯性地躲避问题,“判断案情不要太过先入为主,你怎么知道寄给他信的人是凶手呢?”
王自力被张南问住了,愣了半晌才回答:“是,我最近脑子有点乱。”
“看来那女孩的死,对你的刺激很大。”
张南一直闭着眼,这时又戴上墨镜。
王自力抿嘴,神情沮丧地说:“说真的,这算是我第一次尝到那么大的挫败感。你知道么,早上我看见她尸体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其实我昨天回到宾馆后,我隐隐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所以一晚上没睡好,我以为可能会出事,但怎么想也想不到事会出在她身上。”
“你觉得这件事告诉你什么?”
“告诉我什么?告诉我妈的全是狗屁!我们被人家活活玩死。我太膨胀,太自大了,一开始就没把凶手放在眼里,他比我们想象的要精明很多,绝对不是一般人,绝对不是!然后……莫芸的死,我要负责任,连我保护的人都死,换以前你敢信么?”
王自力对着张南苦笑。
“我觉得你现在还没冷静下来,发牢骚解决不了问题。”
“我怎么冷静?这事又没发生在你头上!”
“说起来很好笑,你们两个是警察,我是通灵人,结果你们来找我帮忙。”
“你别废话!反正这次你必须出手,我是没辙了。而且本来就有件事,需要用到你的通灵能力。”
张南顿时明白,说:“你想让我招魂,请那些死者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
“对头!”
如此合作,王自力与张南进行过三次,都是在线索不够,没办法锁定凶手范围的情形下,张南帮王自力为死去的被害人招魂,从被害人魂魄口中获知了关于凶手的关键信息,最终助王自力破案。
但一般只有当王自力真的无计可施的时候,才会让张南这样做。
“不行!”张南摇摇头。
“为什么?”王自力睁大眼睛,模样像要吃人。
“首先,你也知道的,在云南跟于之言纠缠的时候,我的阴眼伤了,后来的恢复也比较缓慢,现在我的通灵能力有限,其实跟普通人差不了太多,已经没法招魂了。其次,我觉得即使可以招魂,那些死者也未必知道凶手是谁。”
王自力陷入沉思,停顿几秒才回道:“也是。”
“你刚告诉我,西山鬼屋的案子,凶手是戴着面具的。飞马路的三桩命案,那种情况,被害人也不一定能看清楚凶手面貌。”
“那怎么办?”王自力长叹口气。
“从焚尸案,到西山鬼屋案,再到浏河镇的案子,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那他等于杀了几十个人。”
“是的,手法也很相似,又狠又细,几乎没什么破绽。”
“破绽一定会有……”张南慢慢站起来,望向也正在看他们的韩冰,“你兄弟,他对所有案件细节全部了解?”
“肯定的,都是他经手的案子,而且他办事不错。”
“你有没有想过,给他寄信的人,为什么要挑战他的破案能力,让他在三个月内破了西山鬼屋案?”
“鬼知道!”
“三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而且现在应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吧?”
“嗯。”
“那得抓紧了。走吧。”
两人挪步到韩冰身前,韩冰愣愣地望着张南,眼中流露出好奇。
见面的时候,王自力已给韩冰介绍过张南,本来韩冰也从王自力口中多多少少听过点关于张南的事,知道张南是个值得信任,但行事乖张的人。
“韩警官,有件事我想问你下。”
张南没有客套,直截了当地对韩冰说。
“不用叫我警官,我跟大力也认识好久了,你叫我大韩就行。你问吧。”
韩冰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