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盛景承转身下楼,不一会儿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上来,与夏清一人一杯,两人再次面对而坐,一时间无话,只听到附近树叶沙沙落地的声音,告诉大家现在正是深秋。
夏清低头透过透明的清水,看到印花的白底,煞是好看,她轻轻吹了一下白开水的热气,低声说:“景承,刚才谢谢你。”
盛景承回答:“不客气,维护你是我的职责。”
“我之前并不知道你和方靳堂是认识的。”夏清说。
盛景承点点头,说:“之前的事是之前的事,我要说的是以后的事儿。”
夏清抬眸看向盛景承。
盛景承也看向夏清说:“我想取消以前的约定。”
夏清问:“什么约定?”
“互不干涉的约定。”
“什么意思?”夏清又问。
盛景承顿了一下,坦白地说:“当初娶你,确实是履行承诺,娶到后,我想过和你好好过,但是那时候,我们两看两生厌,约定彼此互不干涉,你我确实也互不干涉,我以为以后,我们也就这样生活一辈子了,直到东东到来,我看到了另一个你,一个让我着迷的你,从前互不干涉的约定,我根本遵守不了,我想涉足你的世界,不想看到任何人诋毁你。”
“你要知道,除了包养,方诗雨说的其他事情并没有错。”夏清说。
盛景承答:“那是我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职责。”
“可是——”
“从今天以后,我们彼此忠诚,可以吗?”
夏清望着盛景承,从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慌张、无措。
盛景承望着夏清手,再次伸手过去,将要触到夏清手,夏清一惊,手下意识地往回一缩。
盛景承一愣,吃惊地看着夏清。
夏清看了他一眼,而后垂眸。
如果说夏清之前抱着“贪图温暖”的想法,继续待在盛家,想要盛景承宽容、接受自己,那么经过方诗雨一闹,看到如此真诚、宽容的盛景承,她真的没有办法自私下去,更没有去要求盛景承接受她的不安全接受她的爱无能,万一到最后,她无法爱上盛景承呢?她也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盛景承,再次抬眸时,她眼中带了坚定,看着盛景承说:“景承,你真的太好了。”
盛景承心中微喜。
“可是——”夏清直直望着盛景承。
盛景承脸色微变,问:“可是什么?”
夏清字字清晰地说:“可是我不喜欢你。”
她不喜欢他——
盛景承面色一僵,心像被什么重物狠狠夯了一下,闷闷的发疼。
夏清继续说:“你说了你今天想说的话,那么,我也说一下,我今天想说的话。”
盛景承疼劲儿还没有缓过来,强迫自己听下去。
夏清顿了下,舒缓一下语速,说:“谢谢你这半年多来对我各方面的照顾,尤其是金钱方面。你知道我现在在写,我写的第一本,卖了影视版权后续还有其他的收入,你不需要再给我零花钱,这两天我也会把这半年多来的零花钱还给你。还有,我最近看上一套房子,挺好的,这两天想搬过去住。”
“搬出去?”盛景承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嗯。”夏清点点头,接着说:“至于我们两个人的婚姻,其实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爷爷疼我,他知道我爸我哥靠不住,我自己又无能,想找个可以靠得住的男人,保证我一辈子吃喝不愁,所以就绑架了你。他是老思想,认为只要结了婚了就牢靠了,他是我爷爷,为了考虑了,却没有为你考虑一下。”
“为我考虑什么?”盛景承问。
“考虑你的想法,考虑你是不是有别的喜欢的人?”
“我没有别的喜欢的人,那些传来传去的绯闻都是假的,还有之前报纸上登买别墅的事儿,那是给景桐买的,不是给什么小三小四……”
“我倒希望那些绯闻中有一个是真的。”
盛景承一愣,问:“你什么意思?”
夏清双手握着杯身,低头看一眼杯中已经凉透的白开水,说:“如果可以,我现在同意离婚,放你自由。”
同意离婚——
放他自由——
盛景承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平时的骄傲、矜持统统都没有了,一字一句地说:“所以,你一直以来,打的都是这个心思?”
夏清实话实说:“是。”
盛景承眼神黯淡下来,不甘心地问:“所以,你从来没有对我产生好感过,更没有喜欢过我?”
夏清默了默,认认真真地说:“没有。”
这句话直接让盛景承僵住,原来、原来他一直以来都是自作多情,她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好感,他还傻傻地以为她是害羞,她是矜持,原来不是害羞,也不是矜持,她是正常表现,不喜欢他,就是不喜欢他。
他一直以来都想多了,想多了,他的眼中第一次浮现了难过。
夏清心里先是一阵轻松,可是轻松不过是瞬间的事儿,之后便觉得心里沉沉的,尤其看到盛景承眼中一闪而过的受伤时,她心头发涩。
“景承,我们——”
“你先别说话,先别说话。”盛景承阻止夏清开口,他微微低头,像是在缓冲什么似的,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听着耳边的风声、树叶声,然后慢慢抬眸看向夏清,微微点头,像是对夏清,又像是对自己说:“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