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衡眉头迅速皱了起来,他有些无力再一次解释道:“浅浅我说过,那些女人是朕还是太子的时候我母后做主纳进后院的,我完全没碰过她们,后来我……”
蓝浅浅直接开口打断,“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这些人是你的姬妾你无法否认吧?”
赵元衡沉默片刻,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她们联合起来打我也是事实可对?”
赵元衡再次点头。
于是蓝浅浅冷哼一声总结道:“这不就结了,这两点便摆明了阿执你就是个混账,不必再狡辩!”
赵元衡有些疲惫,这些天为了找蓝浅浅他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揉揉眉心有气无力道:“浅浅你讲道理些,当初在山洞里对你撒谎实乃形势所迫,至于那些女人,此次朕回去之后自会将他们全部处理妥当,至于你说她们联合起来打你那也不是我指示她们打的啊,况且她们可比你惨得多了,你是上了皇家玉碟的贤妃,还有朕的四个皇子,你不能就按着自己的性子要来便来要走边走,为了找你整个大梁都快翻个遍了,你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还满一路沿街乱花钱,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和孩子们!”
蓝浅浅起先还是听着的,结果听到“贤妃”二字的时候她就没怎么注意后面的话了,当即炸毛,“都说了鬼才要做你的贤妃!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我还就是要来便来要走边走了,你能奈我何!”
说着蓝浅浅就想夺门而出,可男人此刻就严严实实地挡在门前,她是在是被气坏了,无头苍蝇一般在屋里一阵乱转,然后忽然就瞥见了前面的窗子,她冲过去一把将窗子推开,利索地往窗外爬去。
赵元衡看着要跳窗的女人,一瞬间脑子忽然一片空白,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三两步急冲过去就想把人给拽下来,“蓝浅浅你干什么!?这是三楼!快下来!”
蓝浅浅被男人突如其来激动的吼声吓了一跳,整个个人蹲在窗子上不动了,回头便看到惨白着一张脸的男人朝她冲过来,她忽然间便不知该如何反应了,然后头脑一抽,脑海中忽然就跳出了这些天看的那些话本子,于是脱口而出,“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赵元衡忽然懵了,不敢再轻举妄动,听了蓝浅浅的话硬生生地刹住了脚步,怕刺激到蓝浅浅,只敢微微朝前挪几步,声音都有些颤抖,“浅浅你听话,那儿危险,快下来,有什么话下来以后咱们都好商量,你要什么我依你便是,快下来……”
蓝浅浅眨眨眼,看看突然面色大变的男人,再往窗外探了探头。
东境靠海,陆上也是河湖众多,方才进来的时候两人都没注意到,这家酒楼竟是沿河而建的,从这窗子往下望去,便是一条宽阔湍急的运河。
蓝浅浅盯着底下的河微微出神……而她身后一直在神不知鬼不觉悄悄靠近的赵元衡抓住这个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蓝浅浅的胳膊想将她拉回来。
赵元衡习武,力气自是不小,本来这般行事他自是有把握保证安全,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蓝浅浅这个女人和他想象中一般的女人不一样……
他用力拽,没拽动……再拽,还是没拽动……
蓝浅浅一回头便见赵元衡过来拉她,下意识便要甩手挣脱。
于是两个人在你拉我扯的推拒间蓝浅浅踩在窗框上的脚一个打滑,大头朝下,倒栽葱一般直直往下坠去……
而赵元衡手上脱力,最后只是抓住了一截从蓝浅浅袖子上扯下来的布料,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往下坠去。
在看着蓝浅浅下落的那一瞬间,赵元衡只觉神魂俱裂,他双目充血,冲着那快速下落的身影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声嘶吼:“蓝浅浅!!”
回应他的却是人砸入水中后飞溅起的巨大水花声还有底下人的惊呼声。
赵元衡忽然觉得身边一切都寂静了,他脑中一片空白再无法思考,只是凭着最后剩下的本能一把甩披在身上厚重的狐裘大氅,一脚蹬跳上窗子也跟着跳了下去。
原本雅间外追上了主子后守在门口等着的暗卫们察觉到房间里的不对劲后一脚踹开房门进来,看到的就是一扇大开摇晃的木窗,赶紧往窗子下瞧去,便见到了再水里奋力往前游的皇帝的身影,暗卫们也不敢犹豫,会水的几个立马也跟着跳了下去,剩下两人则掉转头快速下楼而去。
赵元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奋力划动双臂,此处的河流地势高低较明显,水流从高处湍下,很急,赵元衡会水却并不精通,在急流中来回打转了好久,眼睁睁地看着蓝浅浅的在水中动作熟练,轻松愉快地几个沉浮,如利箭一般直向前冲去,顺着流水就不见了踪影。
赵元衡浮在原处,呆呆地想了想,然后低咒一声,想骂一句脏话,他一定是被蓝浅浅那家伙给气傻了,情急之下居然给忘了,蓝浅浅这女人的水性可是好的不得了,能在惊涛骇浪中将他从海中救起,还能潜海捞海参,更是凭着那绝佳的水性带着四个孩子在守卫森严的大内都是来去自如呢!
……
赵元衡被从水中捞起以后,也顾不得浑身湿透寒气刺骨,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太守府,当即命王群关上城门搜城,这次他特意强调了,东境的各个河道内须派重兵截守,暗卫们一下子便忙碌了起来,挨家挨户地搜寻蓝浅浅的踪迹。
到了夜晚,华灯初上,本来在海神祭的第一日天东境是开放宵禁的,可是今年徒生变故,白日里便早早地关了城门,只许进不许出,天一夜便开始实行宵禁,街上本欢腾嬉闹的人群被强制驱散,不但如此一队队官兵忽然就迈着整齐的步伐出现在大街上。
东境的百姓们一下子便慌乱了,莫不是东临的贼寇又上岸了?直到后来官兵们开始挨家挨户地搜查时,大家伙这才得到了一点风声,听说是有重犯越狱逃跑了,太守正在全力追查……
官兵们在暗卫的带领下,一家一户地敲门进入,仔仔细细地盘问搜查,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东境城里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都不能例外。
玉府是深海设在人间的供上岸的海灵们落脚的一个据点,有专门负责长期看府的海灵,流光和蓝深深偶尔也会在上岸的时候来这边歇脚修整。
比如现在,蓝深深和流光在上岸之前便与蓝浅浅约定,一旦走散便在玉府汇合,后来果然如他们所料,蓝浅浅成功地不见了踪影。
蓝深深和流光在办完要办的事后也没兴趣凑什么热闹,便直接去了玉府等着,直到后来一个海灵匆匆跑回来说她原本跟在小公主身后,小公主本来看攀塔看的好好的,却不知什么原因突然就跑掉了,他没追上,就这样和小公主走散了直到天黑都没能找到人。
蓝深深和流光本来还没怎么当回事,想着蓝浅浅再怎么不着调,整个东境城里有头有脸的玉府应该还是容易找的,况且这凡间估计也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正这般想着,忽然府门外便传来了不同一般的动静,有海灵来报,说是外头官府丢了要犯正在挨家挨户地搜查,是太守的亲令,任何人都不得违抗。
蓝深深和流光对视一眼,便同意引人进府,这是在凡人的地盘上,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先学会低调做人。
于是一群官兵呼啦啦地涌进了正厅,为首的小伍长也还算是个人精,知道这玉府在东境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他很是客气地道明来意,道还请流光行个方便。
流光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在找什么,但想着总归与自家无甚关系,便同意了,拉过蓝深深站到一旁,客套几句请官兵们自便。
官兵们四下散开壳子行动搜查去了,那小伍长并带队的两个暗卫就一直站在正厅中,之间那伍长与流光凑近乎,瞄一眼蓝深深寒暄道:“玉员外,想必这位……便是令夫人吧,今日一见果真端庄淑丽温柔貌美,与玉员外当真是郎才女貌,最是般配不过了!”
流光最喜欢的就是听别人说他和蓝深深般配了,当即便来了兴致和那小伍长聊上了。
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两人,蓝深深偷偷翻个白眼,紧挨着流光偷偷拧了他一把,示意他适可而止。
而就这么一个小插曲却被一旁的两个暗卫无意间注意到了,两个人顺着那伍长的话暗中打量着蓝深深,渐渐地便皱起了眉……
他们和这些奉命搜查的官兵们不一样,两人皆是赵元衡的心腹死士,在接到任务来东境之前便见过蓝浅浅的画像,心中明白自己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这会儿突然见到蓝深深心中突然一惊,回想起来,竟是与画像上见过的贤妃有九成九的相似!
于是两人暗中彼此对视一眼,一人则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而留在原地的那个暗卫听着流光和小伍长的胡吹侃大山,越来越心惊,总觉得心头凉凉的——
这个玉员外称呼这个与贤妃画像像了九成九的女子为“娘子”……
完了!等一会儿陛下一到,肯定要出大事了!
果不其然,接到暗卫禀报后的赵元衡一刻都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玉府,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提前吩咐下去,等到了玉府门口,原本在里面搜查的官兵都已经被清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