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他开口的一瞬间,生生集合了他这么多年所有的情绪,以致那一幕终成了催人泪下的慢放镜头,他也终于,当了不愿看至终场的懦夫。
捱不到后续,他疼到倏然惊醒。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空洞注视。
耳边有音乐声响起,是手机的铃声。他用略微僵麻的手拿起枕边的手机,看到是许唐成的来电。
“起床没?”
易辙清清干哑的嗓子,答:“正要起。”
“嗯,怕你睡过了。起来收拾收拾吧,我大概二十分钟之后到南门,咱们先去吃个早餐,再去西站。”
虽然以前也已经自己去过上海了,但从北京出发,还真的是第一次。许唐成大概是真的完全在将他当成小弟弟来照顾,竟然在前一天,坚持要送他去车站。
挂了电话,易辙还是久久缓不过神来。方才电话中许唐成的声音真切无比,这让他忽然意识到,不管他有着怎样的心意,不管他抱有怎样的幻想,终有一天,许唐成会和一个女孩儿谈恋爱、结婚,然后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甚至,他有些悲观地想,真到了他结婚的那天,会不会让自己去给他当伴郎。
天花扳上灰尘层叠,那是长年累月写下的斑驳。
早餐是在一家包子铺吃的,在询问了易辙的意见之后,许唐成要了两屉小包子,分别是不同的口味。易辙开始时吃得很慢,直到许唐成说吃饱了,他才迅速把剩下的所有包子都塞进肚子里。
来的一路上许唐成已经打了几个哈欠,在等待易辙吃完的时间里,又用拳头掩着嘴巴打了一个。
上车后,易辙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等我到了十八岁就去学车,然后就可以我开车了。”
许唐成笑笑:“好啊,正好,我老腰疼,开时间长了还真挺累的。”
“你腰到底怎么回事?”易辙难得对着许唐成皱起了眉,“要不好好去医院查查吧。”
“查过,也没查出什么来,可能还是体质比较弱,遗传。”
“哦。”易辙迟疑地应了这一声,却还是不放心,想着有时间还是陪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哪有二十多岁的人就腰不好的。
又是元旦,易辙看着街上不停被掠过的各种红色装饰,忽然想到高中的时候,自己在新年到来之前,跑到车站去接他。
“笑什么?”许唐成问。
“嗯?”易辙从窗外移回视线,“没什么。”
他掩下嘴角过于明显的笑意,问他:“你待会儿回家吗?”
“嗯。”许唐成点点头,“不过明天就要回来,后天要和同学一起去欢乐谷。”
同学?易辙立即想到了万枝。
原本闲闲搭着的两只手忽交叉到一起,装作不经意地,他问:“大学同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