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远昏昏沉沉的到了张家。
裴闻靳把人叫醒,拇指指腹摩挲着他的小唇珠,重复昨晚说过的那句话,“我在车里等你。”
唐远在男人的手背上留下一块大手表,含糊不清的说,“我下去了啊。”
话是那么说,他却没动,吸了吸鼻子说,“外面太冷了,今天起码零下十度,我腿疼。”
裴闻靳从另一边下车,绕过去把少年从车里抱了出来,放在轮椅上面,将厚厚的毯子给他压好。
唐远把手从毯子里拿出来,捏住男人垂放在西裤一侧的手,“你低头,我想看你。”
裴闻靳把头低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少年,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独占,迷恋。
唐远心里踏实了,他给张舒然打电话,说他到了,坐的轮椅,要人推。
他以为对方会让一个下人过来,没想到来的是自己。
张舒然穿一身黑,面容消瘦,眼里有睡眠不足产生的红血丝,眼窝陷了下去,他的一双眼睛比常人要黑,看人的时候像是要把人吸进他的世界。
瘦下来了,温润谦和的气质变得模糊,而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很清晰,就是冷漠的疏离感。
像是突然多出来的,又似是一直就存在着。
藏在骨子里,揉在血肉里面,只是最近才被牵引了出来。
张舒然似乎对裴闻靳的出现有所预料。
没有打什么招呼,说什么客套话,他撑开黑色雨伞举到唐远头顶,单手推着轮椅走在雪地里,声音和往常一样温和,“雪下了好几天。”
唐远说,“嗯,我都烦了。”
“我也烦,”张舒然轻声说,“原本想着今年跟你们一起去滑雪。”
唐远扭头看一眼身后的张舒然,感觉有些陌生,再去看,发现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模样,“人来的多不多?”
“多,”张舒然说,“我们从后门进去。”
唐远也不知道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我现在好歹是唐氏的代理董事,你让我走后门?”
张舒然看着少年的发顶,“前门都是些等着看戏的。”
“那算了,我不想当演员,”唐远兴致缺缺,“演来演去的,没意思。”
张舒然不语。
前来吊唁的人里面,亲戚占的比例不多,主要还是生意场上的那些人,混杂着张氏旗下影视公司里的艺人,个个都是素颜,脱帽,身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有媒体在,老板病逝了,尽管平时没打多少交道,依旧要露出伤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