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从前一样, 徐立方对他依然有着刻骨的敌意。
裴钊阳很是无奈, 沉声道:“你到现在还要这样装牛角尖吗?你是不是觉得你所有的失败都是因为我?要是没有我, 你和小阮早就破镜重圆过上幸福日子了?”
徐立方冷笑了一声, 没有说话。
“徐立方,在你选择和卜莎巴苟合的时候, 你和小阮就再也没有可能了。”裴钊阳冷冷地看着他, “她的脾气我很了解, 大部分时候都温柔绵软,可在关键问题上却绝不会有半点退让。”
“她怎么会知道?”徐立方咬着牙道,“要不是你出来搅局,我当然有绝对的把握可以……”
裴钊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难道你觉得你又可以骗她六年?徐立方,我真是高看你了,我一直以为,就算你行事阴险,可你对小阮是一片真心,可到头来却发现根本不是!你要是爱她,你怎么忍心用那样的理由骗她和你白头偕老?你要是爱她,又怎么可能会背叛她和卜莎巴苟合?你要是爱她,你怎么忍心合谋把她绑架让她处在这么一个绝望恐惧的境地?徐立方,你根本就不爱小阮,你爱的就是你自己!”
徐立方的脸色渐渐发白,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裴钊阳揉了揉眉心,也懒得和这个男人多说了:“行了,我言尽于此,别的就看你自己了。我会通知你的家人过来,要是你不想治疗也随便你,身体是你自己的,谁也不能替你负责。”
他转身就走。
徐立方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影,猛然叫了起来:“等一下!”
裴钊阳顿住了脚步。
“你难道心里没有一点不舒服吗?”徐立方低低地笑了起来,“你的老婆被绑走了这么长时间,那些绑匪可都是一个个的人渣,会发生什么你可以想象吧。”
裴钊阳猝然转身,看向徐立方的眼中隐隐有怒火跳动。
“还有,我和小阮……”徐立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卜莎巴的药很好,不愧是皇室的秘香,真是让人血脉贲张啊。”
裴钊阳一脚踹开了旁边的椅子,疾步向他走去,一把薅住了他的衣领。
旁边的仪器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徐立方手上的针头滑开,鲜血抽入了软管,肩膀上的纱布也渗出血来。
他诡异地笑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一边喘息一边断断续续地道:“而且……我们俩在山里逃亡了一整夜……整整一夜相互扶持……其中发生了什么……你不好奇吗?”
“徐立方,别用你那龌龊的脑子来揣度我!”裴钊阳一字一顿地道,“我爱小阮,和其他任何事情无关。无论她在这场绑架里遭受了什么,都不是她的错,我不仅不会有半点介意,还会比以前更爱她。”
徐立方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恍惚着道:“我不信……你心里肯定会有疙瘩……你以后一想起这件事肯定会找她麻烦……你们俩会吵架……不会幸福的……”
裴钊阳反倒气乐了,也不薅他衣领了,一松手,徐立方倒在了床上。“那你就慢慢拭目以待吧,看着我们俩会不会幸福地过完这一辈子。”
特护听到动静急匆匆地进来了,一见这诡异的情形手忙脚乱,赶紧换针头换药。
徐立方的神色渐渐惨然,像个木头人一样听凭特护拨弄埋怨着。良久,他终于轻叹了一声,闭上了眼,低声道:“裴钊阳,是我输了,你的确……比我更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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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徐立方病房出来,裴钊阳的脚步轻快了起来。
救出辛阮后,他的脑中也曾一闪而过卜莎巴那阴险恶毒的计谋,他害怕辛阮已经被徐立方强占玷污了,更怕这件事情将会给辛阮带来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但他不敢问,怕辛阮再次回想,会带来更加痛苦的记忆。
他希望,能用最温柔的呵护将所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驱除,让辛阮重新变回那个幸福快乐的小妻子。
今晚,他从徐立方的口中得知了当晚发生的一切,知道辛阮当时是如何临危不乱成功离间了徐立方对卜莎巴的信任,又是如何设下圈套骗过何哱罗逃往深山,他的心中止不住地一阵喜悦和骄傲;辛阮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更在危难中,展现了她的镇定、聪明和坚韧,让人折服。
他何其有幸,可以拥有这个女人全部的身心。
回到病房,辛阮依然在睡觉,两名特护理所当然又被赶到了外面。裴钊阳坐在床边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喜欢,真想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
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裴钊阳不忍心直接叫她起床,一点点地亲了亲她的脸颊、蹭了蹭她的肌肤,又含着她的耳垂逗弄了片刻,可是辛阮却只是轻唔了几声,眼睫毛颤了颤,愣是没把眼睛睁开。
再不起来要直接睡到明天早上了,裴钊阳不得不狠下心把人晃醒,叫她起来吃晚饭。
这里医院的条件相比际安简陋多了,秦特助索性联系了酒店送来了四菜一汤。
饭菜的香气袭来,辛阮这两天压根儿没好好吃过,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狼吞虎咽吃了好几口,不经意间抬眼一看,才发现裴钊阳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怎么不吃呢?”她口里一边嚼着麻油鸭一边问,“光看我能填饱肚子吗?”
“秀色可餐,你没听说过吗?”裴钊阳一本正经地道。
辛阮鼓起了腮帮子:“现在这样能好看到哪里去?你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在我眼里,你怎么样都是仙女,还是最美的那个。”裴钊阳凝视着她道。
“就会甜言蜜语。”辛阮瞪了他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胃口更好了。
晚上的时候,可能是下午睡得饱了,辛阮没了睡意,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
病房里有两张小床,裴钊阳躺在隔壁,一直听着那窸窸窣窣声,不由得担心地问:“是不是伤口还疼?”
辛阮没出声。
黑暗中,裴钊阳只看见她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了一双眼睛,黑黝黝地看着他。
他脑中灵光一现,猛然明白了过来:“你是不是害怕?”
辛阮有点委屈,小声道:“都是血……我一闭上眼睛就都是血……”
给何哱罗眼睛里的那一下,她几乎是凭着本能扎进去的,濒临绝境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可一旦现在平静了下来,她的脑海里全是何哱罗那张黝黑却沾满鲜血的脸,瞪着一只独眼恶狠狠地看着她。
床一沉,裴钊阳钻进了被窝。
“怎么不早说,”他责怪道,“我抱着你,别怕,像何哱罗那种人,手上沾的鲜血太多,都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你这算是为民除害了,找不到你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