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2 / 2)

“浅浅?”

面对浅浅突然的情绪失控,穆流年一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了。认识她五年有余,何曾见过她这等的模样?

记忆中的浅浅,从来都是理智、冷静、沉稳的,何曾有过如此失态的样子?

“穆流年,你不是想知道我与桑丘子睿间的一切么?好,我告诉你!但愿你听完了这段故事之后,不要后悔。”

穆流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浅夏现在的状态不稳,可是对她来说,未必也不是一个机会。

穆流年知道她的心思重,一直都知道她的心底里头藏了事儿,而且是不止一件!这些秘密,将她整个人都压得有几分的吃力,明明花一样的年纪,却总是给人一种饱经沧桑之感,这让他很是不喜!

如今,不管她是因为受到了刺激,还是何故,至少她愿意说了,那么,对他而言,这或许就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浅夏肆意地发泄,可以让她对自己坦承相待的机会。

“如你所料,我与桑丘子睿之间的纠葛,的确是非常的麻烦。你可曾听说过,百余年前,北漠出了一位十分有魄力,行事手段又极其果断的年轻君王?”

穆流年侧目,而后轻点了点头。虽然还不确定她说的是哪一位,不过,真正有了几分作为的,也就那么几个。

浅夏苦笑一声,“一代帝王,明明就是可以成为千古一帝,却是在登基之后,没有多久,便专宠后宫一妃,太后震怒,将其赐死。而那位帝王,竟然是一夜白发,而后,竟然是行迹全无。”

穆流年的心里咯噔一下子,竟然是他?

那个帝王的有关记载,他是知道一些的。虽然后世对其评价不一,各有褒贬,可是在他看来,为了心爱之人,能做到这一步,也是极其不易的,难不成,桑丘子睿便是那位带有一些传奇色彩的北漠皇的转世?

转世这个词一冒出来,穆流年自己就先吓了自己一跳!

想什么呢?他不是一个无神论者么?怎么这会儿又相信起了这轮回之说?不过,再一想想自己穿越来此,似乎是也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天地间,或许就是真的存在着一股极其神奇的力量,至于是什么,他无从知晓,当然,他也没有去探寻这些奥秘的心思和精力。

对他而言,能与浅夏携手而行,一辈子不离不弃,便足矣。

这天的下午,阳光有些弱,时不时地被乌云遮住了影子,穆流年与浅夏就在屋子里坐着,一个说,一个听。那轻浅中透着几分无力和颓废的声音,在这个冬日里,更显得沧凉了几分。

有关百余年前,三人间的纠葛,浅夏没有丝毫的隐瞒,将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和盘托出。

从一开始的紧张、害怕,到了后来的叙述越来越平稳,浅夏反倒是不觉得有多么紧张了。

有些事,在心底工藏地太久了,难免会让人觉得压抑、沉重。如今说出来了,整个人的状态,反倒是越来越轻松了。

就像是在她的身上,一直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包袱,如今自己主动将里面的东西,抛了一些出来,给这个男人分享,她自己的身上,便负担轻了许多,而那个恍若是云端高阳的男子,脸色,则是越来越复杂。

浅夏在叙述整件事情的过程当中,不敢去看穆流年的眼睛,她害怕会看到了自己一直不愿意看到的东西。

末了,浅夏整个人就像是突然换上了一身轻装上阵一般,竟然是淡淡地笑了。

“元初,我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无论是五年前,亦或者是五年后的今天。我的心狠,手段凌厉,甚至是往往不给敌人留一丝的退路。我知道,我这样的人,性子其实是不讨喜的。如今,大概的事情的始末,你也都清楚了,你自己也回去好好想想吧。想想如何对付桑丘子睿,想想如何来报复我这样的一个没有心的人!”

浅夏说着,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虽然在桃花林中看到了自己拿匕首行刺北漠皇的那一幕,可是却并不觉得自己就应该被原谅,被宽恕!如果不是自己,北漠皇就该是另外一个人,而不是最后落得身死异乡的下场。

“你若是要恨,便恨吧。我只求你不要伤害云家的人,他们都是无辜的。”浅夏几乎就是泣不成声了!

而与她相邻而坐的穆流年,则是完全就沉浸在了她刚刚说的那一段故事里。他没有丝毫地感觉到她故事中的那个可怜的男人,就是自己!

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看到浅夏所看到的一切,又或者,是因为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而是一个来自异世的幽魂,所以,才会对这一切没有感觉?

可是听完了浅夏的话,再看看她现在的表现,穆流年若说心里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倒是也不至于。只是他觉得,在她刚刚所陈述的那个故事里,最可怜的,不是那个身死的皇子,反倒是那个可怜的美人儿了。

也就是浅夏所想要表达的,所谓的百余年前的那一世。

被深爱的男人,精心栽培,被赋予了希望,却又亲手将其毁掉!桑丘子睿,你果然是够狠!看来,这一世你能对桑丘子赫出手,还真不是什么意外!分明就是你天性凉薄,视感情如无物了。

穆流年轻摇了摇头,伸手揽上了她的肩,“哭吧,哭出来,心里头也就舒服了。将你这么多年的委屈哭出来,将你心里头的那份恐惧也哭出来。等你哭完了,一切,也就会好起来了。”

浅夏转脸看他,似乎是不相信他竟然是能如此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他不是应该痛恨自己欺骗了他的感情吗?不是应该痛快地抽自己两巴掌,以解气吗?可是他为什么反倒是如此平静地安慰起了自己?

他到底有没有听明白自己刚才讲述了什么?

“浅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被自己深爱的男人,亲手送到了别的男人的床上。除了要虚以委蛇之外,还要倍受煎熬。特别是到了后来,她既被皇子的情意所打动,却又无法从那个男人设的陷阱之中挣脱出来。而太后赐其毒酒,反倒是成亲了她。对她而言,死了,怕是比活着要更幸福。”

“元初!”

“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不管你刚刚说的,是我们的前世,还是你自己所看到的幻境,浅浅,我想说的是,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即便是我们的前世又如何?你以为我该痛恨你?还是以为我应该去找桑丘子睿算帐?”

穆流年摇摇头,笑得有几分的随意,“没有必要!人生在世,只要是活在当下就好。何必总是去拘泥于过往之中,而不可自拔?你是修习秘术之人,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修习秘术的人的性子,都是有几分的清冷的。只因为他们通过学习,或者是某些特殊的渠道,能看到了人世间更多的黑暗和龌龊,所以,他们才会变得太过冷静和沉稳,不为一些世事所动。可是你现在,一点儿也不样你形容的那样。”

浅夏伸手抹了把泪,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了。似乎,这个男人说的也是有几分的道理的。何必总是纠结于那些过往呢?

更何况,还是前世之事?今世自己都还不知道在何处寻个安稳呢,反倒是还要去想着前世,岂非是太过糟蹋功夫了?

只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儿,浅夏似乎是就想明白了,有些事,自己完全是没有必要去较什么真儿的,人人都像她这样似的,那不得累死了?

穆流年没有留下来安慰她太久,因为他实在是不能体会浅夏此时的心境。他甚至有了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爽!

有关浅夏的一切,他都想要参与进来,无论是喜是悲,是幸或灾,可是现在,浅夏将这一切讲地如此绘声绘色,甚至是还揉进去了那么多的情感进去,他自己反倒是没有太多的感觉!

穆流年想,或许,他是真的需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说不定,是这个故事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所以,他才会反应迟钝,一时反应不过来了。

穆流年劝慰的话虽然不多,可是对于浅夏而言,已经足够!

最起码,她从穆流年的那些话里头得到了一个极为让她欣喜的讯息,那便是,他不恨她!

这便足矣!她还想要什么呢?自己这一世既然是将他放在了心里,不也就是希望能与他一起白首偕老吗?现在见他对自己并无那种憎恶的心思,难道还不高兴?

可是高兴之余,浅夏却又想着,如何,才能让桑丘子睿打消了对付穆流年的念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