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轻笑,“你对云家知之甚少,如此一说,倒也不为过。只是,云卿怕是天底下最有资格任太傅之人了。你这番话,以后还是莫要再说了。”
几名年轻的大臣略有疑惑,可是看到了有些老前辈的脸色倒是欣喜不已,不由得暗暗猜测起了这个云苍璃,到底是有几分的真本事了。
长平王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列道,“启禀皇上,当年云老太爷隐退,曾对其子嗣下过严令,不得入朝为官,至于他身上虽有一个三品的闲差,却从来不用到衙门点卯的,所以他才应了。如今圣旨虽出,只怕是云大人会拒不奉诏了。”
刘相也出列道,“回皇上,长平王的担忧不无道理。当年云老太爷确有此遗言,只怕,云大人那里,不好说。”
方乔生则是皱眉道,“正所谓君为臣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只是下令让他入朝担任国师并太傅一职,云大人理应谢恩才是。”
璃亲王此时也摇头道,“皇上,依微臣对云苍璃的了解,只怕他不会接下这道旨意的。”
皇上的脸色仍然挂着笑,“众卿的担忧,朕都明白。只是现在我紫夜的边关,屡屡受到了小国的侵扰,数次警告无果之后,朕决定不再纵容这些蛮夷。而牵涉到了用兵打仗,朕还是相信云爱卿的占卜之术的。”
意思说的明白,如果有了国师的占卜,预测大捷,那么,将士们自然是精神高昂!可若是预测到了不利呢?
长平王的脸色微微一沉,这哪里是在提携云家?分明就是设了个套儿给云苍璃了!
对于区区边关蛮夷,我紫夜有何所惧?何需用得着什么占卜?
皇上此举,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只是一时间,对于皇上突然会提出来册封云苍璃为国师一事,众多老臣们心里头也是有些不明白。皇上的心意难测,就算是他们跟随了他几十年,也一样是无法猜透。
而当旨意被送达云府时,则是被云长安告知,家父已出门云游,并不在府中。
人不在,这旨意自然就是无法接的。
皇上听了大总管的回禀之后,面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不识抬举!马上让人去查,看看他是果真不在京城,还是假意欺君。”
“是,皇上。”
长平王一回府,就将这件事情与穆流年和浅夏说了。
很明显,皇上要提携云家是假,利用云家来做四皇子的挡箭牌才是真。
“舅舅根本就不在梁城,这旨意,自然是不可能接下的。皇上此举太过贸然,舅舅便是在京城,也不会接下这道旨意,毕竟之前有外祖父的遗言在。”
长平王却有些担心,“他不在,自然还好说一些,可他的家在梁城,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来吧?今天已经是初一了,年节前,他还能不回来?”
浅夏轻笑,“父王不必担心。舅舅便是回来了,自然也有法子让皇上收回成命。毕竟,这旨意尚未正式地公布出去,不是吗?”
穆流年则是手扶了下巴,“皇上能想到这一招,看来,他定然是知道了些什么,不然,不可能会突然降下这样的旨意。”
“云老太爷,在先皇在世时,曾任国师一职,不过,也只是任了几年,在先皇晚年时,云老太爷便已经辞去了国师一职。也是自那以后,国师一职便一直空悬。如今,皇上突然再提起此事,的确是有些让人费解。”
浅夏所关注的重点,一直就不在国师上,“国师一职,怕只是个幌子,皇上真正想要让舅舅做的,当是太傅一职。有了这层师生关系,将来,舅舅总不能弃自己的学生不顾?”
穆流年点点头,“浅浅说的不错。皇上先抛出这国师一说来,不过就是为了迷惑大家的视线罢了。皇上真正想做的,是让舅舅任四皇子的老师,如此,才好让云家成为四皇子前面的先锋。”
“无论舅舅是否接下旨意,只怕二皇子那边儿,都会与云家有了芥蒂。特别是桑丘子睿,他是知道我舅舅的本事的。他们不可能会眼睁睁地看着皇上将此事促成。”
“那又如何?难道桑丘子睿还能对云家动手?”话落,穆流年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面色微变,“我明白了!皇上分明就是故意的!他要看看,桑丘子睿是否会对云家出手?”
长平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恍然大悟,“不错!皇上其实是担心云家已经与桑丘家达成了某种共识,只怕是早在浅夏和长安在安阳城的时候,皇上就已经怀疑此事了。可是无凭无据,他又不能直接问,索性,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浅夏挑眉摇头,“皇上的脑子,还真是!”轻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鄙夷和不屑。
“皇上竟然是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不得不说,我还真是佩服他了。如果桑丘子睿对云家出手,那么,就说明了两家目前尚未达成共识,云家,或许就还有让皇上拉拢的资本。如果桑丘子睿不曾对云家出手,是不是就说明,皇上对云家,就会动了杀心?”
穆流年说完,一脸凝重地看向了浅夏,皇上此招,分明就是一个局中局。
无论云苍璃是否接下这份儿差事,他都将被人置于风口浪尖儿之上,至于是生是死,则全都是握在了皇上的手里。
如今云苍璃不曾入朝,只是担了一个闲差,皇上就算是想处置他,也寻不着合适的由头,若是一旦云苍璃入朝,那么,有些事,只怕就会要完全地按照皇上的剧本儿来演了。
“舅舅不会答应,他不会给皇上操控他的机会。现在看似云家落魄,没有什么高贵的出身,可是云氏到底是什么样儿的,相信但凡是有些家底的人,心里头都清楚。皇上此举,无疑是在打自己的脸。”
长平王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从儿子的毒解了之后,这朝中的一些事务,却是越来越棘手,皇上数次针对他们几家,真的就一点儿也不嫌累么?
事实上,三人谁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可是三人却都想到了这点可能性,皇上这一个局里头,想要套住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云家!
如今她嫁入了长平王府,身为云家唯一的嫡女,这代表了什么?
皇上此计委实歹毒,既能算计了云家,还能将长平王府也牵连进去。
一旦云苍璃入朝,后头的麻烦,必然将是接踵而至。再想过太平日子,只怕就难了。
“皇上所担心的,不一直都是边关之患吗?既然如此,那就让皇上的心,再揪一揪的好。”浅夏脸色淡漠道。
穆流年神色微动,“你的意思是说,想办法,让边关那边儿再闹的大一些?”
“是不是闹的那样大,全看守关的将领如何写奏折了,不是吗?比如说,损失了一万两银子,写成了损失十万两,这样适当的夸大一些,会让皇上尽快地解决边关之患,这对边关的百姓来说,可是好事。”
浅夏一丁点儿也不觉得谎报军情是多么不好的事,反倒是一副你看我多关心边关的百姓的样子。
长平王与穆流年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眼下,似乎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不过,穆流年还是好奇地问了一句,“浅浅,你怎么知道边关的将领与我们穆家有些渊源?”
浅夏眨眨眼,一脸无辜道,“我不知道呀!我只是提个这样的建议而已。”
穆流年抚额,好吧!
你云浅夏就是个半仙儿,什么也不用问,一猜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