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丘子睿与他一起并肩走在了刺史府的后花园里。
这个时候,迎春花,竟然是长出了花苞。
一片青绿色之中,偶尔还能看到了点点的黄色,还真是让人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
穆流年不免感叹,他这一走,竟是走了一个月。
离开辽城时,有的墙根儿底下,屋顶上的积雪还不曾化去,现在回来,迎春花就快要开了。
“说说吧,巫师那里,可有收获?”
桑丘子睿白衣银发的形象,在这一片的青绿色之中,分外惹眼。
与他不同的是一袭青衣的穆流年,站在这里,却给这片青绿色,添了几分的寒气。
“收获不大。我找到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巫师,他说,命数,即是天意。而天意不可违。逆天改命,也并非绝无可能,只是代价,定然是常人承受不起的。”
说了等于没说!
穆流年隐约是知道了当初桑丘子睿为了给浅夏改命,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我记得你们都曾提及,九华山上的九转玲珑阵?”
桑丘子睿点点头,“那个阵法,在九华山上,也不知道留了多少年了。据说是一位得道的仙人所留。后来,被列为了九华山的禁地。”
“那个阵有什么作用?”
桑丘子睿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用的。不是秘术师,是不可能开启那个阵法的。而且,就算是能开启,也是要冒着被灰飞烟灭的危险的。”
穆流年心内着实地鄙夷了桑丘子睿一把,不就是在暗示自己不会秘术吗?
“对了,我之前在皇甫定涛那里找到了几本儿书,可是你也知道,我不是秘术师,上面所提到的一些东西,也看不太明白。一会儿回去让浅夏看看,说不定会有用。”
“他?或许吧。极有可能是师父留给他的。”
穆流年一时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桑丘子睿,“有趣!你们是师兄弟,而且,以前听着皇甫定涛的语气,你是在蒙天那里,比较吃香的一个,怎么现在,反倒是皇甫定涛比较得了他的心了?”
桑丘子睿横了他一眼,“你的好奇心一直都很重?”
穆流年挑眉,“这倒没有。只是牵扯到了你们师徒,难免有些好奇而已。”
“小心好奇心,能害死人。”桑丘子睿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与他错身而过,不再搭理他了。
穆流年扬扬眉,有些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摇摇头,就往外走。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得桑丘子睿又道,“我说,你现在看起来心情不错。没有找到延长浅夏寿命的方法,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穆流年停下脚步,转头有几分玩味地看着他,“就算是找不到又怎么样?我马上就要回府了,要见到我的妻子了。我总不能愁眉苦脸地对着她吧?既然是在意她,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某些负面情绪影响到她。”
低下头,微顿了一下,然后嗤笑一声,“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最后这一句话,还真是好比拿了刀子往桑丘子睿的心窝子上戳。
桑丘子睿抿了抿唇,看着他的背影,低喃了一句,“果然是个心狠的主儿呢。”
穆流年一路的确是笑着回府的。
正如他刚刚所说,他心里就算是再难受,再着急,也不能让浅夏感觉到了他的惊慌失措,不能让浅夏跟着他一起伤心。
想想浅夏那样如同桃花一样美丽的女子,性子如同腊月寒冰一样的女子,能成为自己的妻子,这是何其不易?
换个角度想,这又是何其有幸?
就算是浅夏命不久矣,又如何?
至少,他们也还有个三五年可相依相偎吧?
这样的话,他们还有一千多个日夜,可以一起相拥,一起共眠呢。
他们还有这么多甜蜜的日子可以过,又不是马上去死,马上分开,哪里有值得让他难过的地方?
穆流年也是在回过的这一路上,将这一切都想明白了。
浅夏活一日,他便陪着她活一日。
浅夏再活一年,他便陪着她再活一年。
浅夏走的时候,他也一定要陪着她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接下来的每一天,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霜雪寒冻,他们都是夫妻,都是这世间极为相爱的两个人。
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就是幸运的。
所以,有什么好担忧的?有什么好伤心的?他们还有这么多甜蜜的时光可一起度过,还可以一起去看日出,一起堆雪人儿,一起陪着云华爬山游湖。
越想,越觉得他们就是这世上最最幸福的人了。
穆流年越想越觉得喜滋滋的,一到府门口,就看到了浅夏抱着云华在等着他了。
“浅浅!”
“可回来了。云华天天念叨你呢。”
穆流年坏坏一笑,“云华念叨我,你就没有想我?”
浅夏嗔怪地横了他一眼,穆流年将她怀中的小云华给抱了过去,“走吧,我们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