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想到,穆流年不对付她,她自己倒是开始在方家闹腾了起来。
“那你哥哥说什么?”
浅夏是认得方桦的,对于那位性子有些温润的公子,印象也还是不错的。
“我哥倒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是暂时禁了她的足。这会儿可是大夏的天下了,再不是从前的紫夜,她虽然头上仍然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分,可却是不得大家承认的。再说,我母亲对这位公主的骄横性子,是早就有些烦了。”
“所以说,这皇粮也是不那么好吃的,是不是?”
方华容无奈地笑了笑,“母亲原本是有意让哥哥休了安宁的,一来,也算是向皇上表明了方家的立场,二来,那安宁实在是闹的不像话。而且成婚几年,也是一直无所出。不过,我哥哥没有答应。”
浅夏倒是微微挑眉,方桦那样的男子,应当是一个善良无害的。
就算是他不能对安宁动心,可是也绝对做不来那种落井下石之事的。
“若我是安宁,便应该好好地反思一下自己的言行。而且,你哥哥如此待她,已是极尽仁义。若我是她,只怕此生对你哥哥都是感激不尽了。”
在这等时候,方家能提供给她一个避难所,已经是极为不易。
这是要顶着多大的压力?
前朝的驸马,现在为大夏的皇帝效力,若想得到皇上的信任,只怕大多数的人,都会选择了休掉公主,更有甚者,会直接为她准备一杯毒酒了。
当然,安宁更应该庆幸,穆流年并没有对所有的肖氏族人,赶尽杀绝!
在穆流年看来,没有那个必要。
肖氏已是失了民心,想要再重整旗鼓,只怕是要在百年之后了。
当然,穆流年也不会容忍自己的子孙,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的。
“但愿她能早日明白哥哥的苦心才是。如今在安府,至少她还能衣食无忧,府上的下人,也不敢对她不敬。可若是她再一意孤行,总是闹腾,只怕到最后,父亲也是不可能再容她了。”
“我听说方公子已经有了一双儿女?”
“是,说起来,前阵子方家闹的厉害,也正是因为这对龙凤胎。”
“这话怎么说的?”浅夏有些意外,对于宫外的这等闲事,她向来是不予理会的。即便是成为了皇后,她却仍然没有一点儿身为皇后的自觉。
“那对龙凤胎,是我哥哥的侧夫人所生。母亲想让那对龙凤胎成为嫡子,可是哥哥又不肯休妻,所以,权衡之下,便抬了她为平妻。可是安宁公主不乐意,在府上大吵大闹。最终,此事未能成了。”
“只怕方夫人,不会就此罢休呢。她看事情长远,你们二房这边儿,也就只有方桦一个嫡子,若是他的正妻,也就是安宁始终无所出,那你们二房,岂非是没有了嫡出的公子小姐了?这岂不是让人笑话?”
方华容也是跟着轻叹一声,浅夏的话,她也明白。
其实,同为女人,她现在是越发地能理解女人的不易了。
安宁公主若是当初不那么骄横,只怕哥哥也不会纳侧室。
就算是如此,哥哥身边也不过是一位侧室,一位普通的小妾。依着方桦那样的身分,身边的女人,已经算是少的了。
“将心比心。我出嫁前,也曾被母亲再三教导,要宽厚大度,主动为夫君纳妾,可是成了亲之后,与几位妯娌相处,我才知道,原来,这后宅里,没有了那么多不相干的女人,真是太清静了。”
浅夏闻言轻笑,“你算是看明白了。那现在,还要不要帮我哥哥选个妾室呀?”
方华容瞪她一眼,抬手作势就要打她,“你这个丫头,哪有你这样的,总是来打趣嫂嫂?”
“我只是就事论事嘛,是你自己刚刚这样说的。”
方华容轻哼了一声,正巧膳房送过来了两碟刚刚做出来的茶点,看起来,倒是格外地精致。
“嫂嫂,若是安宁一直这样,只怕你哥哥还真就是不可能再有嫡子了。可是安宁,怎么说呢?抛开了这些不说,她也只能算是一个可怜人了。”
“是呀,你知道我母亲是如何评价她的?”
浅夏眸中一亮,还真生出了几分八卦的心思,“如何评价的?”
“虚伪做作,骄横无礼。”
浅夏微愣,这八个字,不能说是很贴切,可是起码,是不算冤枉了这位安宁公主的。
若是她果真一心为了自己的肖氏荣耀,那么,在肖云放死了,桑丘子睿却掌握了紫夜大权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表示了。
而在穆流年与她一同住进了那华丽的皇宫之时,这位忠爱自己皇族荣耀的公主,就该着以身殉国了。可惜,她没有胆子这么做!
她怕死,可是又不甘心就此没有了公主的荣华尊贵,所以,就只能在方府里闹腾,如此,才能让人们都知道,她是前朝的公主。
这样的做法,还真是既蠢,又有些悲哀。
失去了公方的光环,她便活不下去了么?
其实,听着刚刚方华容的讲述,在浅夏看来,那位安宁公主,在意的根本就不是肖氏的荣耀,而是她自己的身分地位,是否还能得以保障。
若她是位有节气的公主,哪怕是假装自尽一回未遂,如此,穆流年也要做做样子,给她个封赏什么的,如此,她一生都将衣食无忧。
若是她太过惧死,那么就更应该尽量地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无论是在方府内,还是在整个儿梁城。
如今她既不想死,又不愿意让自己得不到大家的关注,那结果,只怕是只能自己作死了。
当然,浅夏对这位安宁公主,还是有几分的同情的。
回宫的路上,浅夏的神情有些恹恹地,然后将自己的一番感慨,说了出来。
穆流年听罢,却只是轻笑,“浅浅,你只觉得安宁可怜,可又曾看到了她的可恨之处?”
浅夏微愣,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