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鸿深邃的黑眸定定在她身上凝视了会儿,这才弯腰在床边坐下。
“有了孩子,为何不告诉我?”他声音又冰又冷。
倒是没有发火,只是普通质问的语气。
徐氏说:“想告诉你的,还没来得及。”
话才说完,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其实她有了身孕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院里的任何动静,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只是她不说,他便也没主动去问。
目光注视了会儿,见她似是在怕,嬴鸿道:“你好好养着吧。”
说罢,他立即起身,便负手大步朝外面去。
门“哐当”一声关上,徐氏觉得自己恍如在梦里。
好好养着身子……什么意思?
*
嬴鸿去了皇后那里,到的时候,他父亲嬴王殿下已经在了。
兄妹俩本来在议事,见到嬴鸿来了,皇后望着他问:“去看过她了?”
嬴鸿依着礼仪给皇后跟父亲行礼,皇后抬手:“起来吧。”又说,“自家人,就不必来那些虚的了。”又指了指一旁说,“你且坐吧。”
“谢皇后娘娘。”
虽然皇后说不拘礼,但是嬴鸿还是按着自己的礼数来。
谢了恩,方才坐下。
嬴王说:“你媳妇设计害人,人没害得着,反倒是叫人家抓住了把柄。丽阳大长公主素来不是善茬,你自己想想,看怎么应对。”
嬴鸿说:“让央央去给顾四奶奶道歉。”
“道歉?”嬴王先是诧异,之后便冷笑起来,“你以为,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就她去道歉能管用?顾家要的不是她低头,他们要的是嬴家低头。”
嬴鸿说:“她也是嬴家一份子,她低头,就相当于是嬴家低头。”
“放屁!”嬴王开始爆粗话了,“老子不可能低头。”
“兄长……”皇后低声提醒。
嬴王这才稍稍将暴脾气收敛了一些,又对自己儿子说:“好,好好,就将她交给顾家发落。顾家要杀要打,我不会说一句话。她自己惹出来的烂事情,休想叫嬴王府给她擦屁股。”
嬴王是军人,常在军营里呆着的人,说话也不讲究。
皇后却知道,此事没那么简单。
若是交出一个徐氏便能够化解与顾家的矛盾,她就不着急了。顾家现在想要的结果,根本不是徐氏如何,他们是要嬴家让出实质性的利益来。
就像是她拿捏着顾四奶奶,去要挟大长公主,是一样的道理。
“鸿儿,你父亲不明白,难道你也不明白吗?如果事情真是一个徐氏就能解决得了的话,姑姑也不会这样着急喊你们过来商议了。”皇后皱着眉,“这回也是姑姑激进了些,一门心思只想着要扳倒顾三顾四,却没有考虑万一事情不成如何来收场。”
“傍晚的时候,是本宫逼急了些。若是本宫态度稍稍和婉些,此番也不至于没有回旋的余地,叫顾家死死咬着不放。”
若是她当时没有拿捏顾四奶奶逼着顾家,此刻就算有太子作证,她也还可以做和事老说道说道。
现在两家是彻底对上了,她再不好去说。
殿内安静了会儿,嬴鸿却忽然开口说:“娘娘叫臣查的那个人,臣有了些蛛丝马迹。”
皇后兄妹对视一眼。
皇后问:“如今人在哪儿?”
嬴鸿说:“若臣没有猜错方向的话,他人从来都是在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呆着的。就算此番,也离京城不远。”
皇后频频点头,说:“本宫就该猜得到。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只有在天子脚下,才会叫咱们疏忽了。”
“人现在何处?”嬴王问。
嬴鸿说:“暂时还不知。”
皇后提醒:“千万不要打扫惊蛇,找到人后,立即悄悄带着来见我。有他在手里,陛下与顾家总是有些顾忌。”
“是。”嬴鸿起身抱拳应下。
*
柳芙记得自己昨夜没有去跟三嫂睡,他人没着急走,她是舒舒服服赖在他臂弯里睡着的。
可是醒来的时候,被窝还暖着,他人却不见了。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可休息了?柳芙都不知道。
外面天亮了,柳芙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漱完毕后,去找两位嫂子。然后,与两位嫂子一道去给老夫人请安。
祖孙几个才坐下来准备说说话,瑛婆却走进来说:“老夫人,徐夫人来了,此番跪在咱们院儿门口呢。她说要见老夫人您,见不着人,她不肯走。”
老夫人本来好好的心情,此番都被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