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让汤奕可脑海里冒出更多的疑问,但又有直觉,只要见到他的人,就能得到解答。之后她坐在车里等了有十分钟,大家各玩各的手机,那些小视频里传出的声音,已然是现代城市中的靡靡之音,可以忽略不计,打破这宁静一刻的是宇哥,他瞧见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影影倬倬的,正从不远处走过来。
当汤奕可降下车窗时,她已看见了自己的表弟,他满头大汗,发梢都黏在一起,胸前的t恤也汗湿了,开心地叫着她,“阿姐!”不知道他们从多远的地方走来,走了多久,让他养成习惯似的,每走一步就要往地上拍一下手里的篮球。
然后她再将目光投到周嘉树身上,他穿着黑色的无袖运动衫,头发像是汗水打湿的,也像是他自己倒水淋湿的,再被他一股脑抓到后头,露出额头,瞧见了她,未语先笑。他身上肯定都是黏答答的汗,却散发出格外爽朗的气息,与年轻的荷尔蒙,吸引着人靠近,又让人含羞却步。
汤奕可不太理解地说,“这么晚打篮球?”
周嘉树一步已迈上公寓楼门前的一级台阶,对着她说,“回家再说,外面太热了。”
他说得那么自然顺当,告诉她家是近在眼前的,让她忽然间感觉到卸下压力后的疲惫,这样的疲惫又让她有一种归属感。
汤奕可归心似箭地开了车门,才刚迈出车门一步,只听身后的童童说,“不用我送你上楼吧?”
汤奕可想起什么来,回头跟她说着悄悄话,“你帮我……”
听罢,童童一口答应,“好,明天起床了给我发消息。”
汤奕可下了车,走到了周嘉树和表弟两个人中间,再先后进公寓楼的大门。
周嘉树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可能不太好闻,一直与她保持着距离,只抬起胳膊用手肘碰她一下,“跟你经纪人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汤奕可回答的也不心虚,她只是让童童明天帮她带两套内衣过来而已。
表弟那一张有着健康的肉感的脸上,洋溢的欢快还没有褪去,笑着跟她说,“好兄弟分享一下。”
大概是一个梗,并且当前只有周嘉树知道,他“哈哈”一笑,也对着她说,“对,好兄弟,分享一下。”
汤奕可感到好笑又无语,“谁和你们是好兄弟?”
表弟瞧着周嘉树,另有所指地说,“那个大哥……”
周嘉树按住电梯门,等到他们先走进来,他才进来,跟汤奕可解释着,“我们刚才跟一个大哥打球,他说‘我给你们来一个三步上篮’……”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和表弟一起大笑起来。
汤奕可完全没弄懂他们在笑什么,只是瞧着这两个人在电梯里笑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她觉得很有意思才笑起来。
表弟不经意地用上粤语,对她说着,“刚才,刚才那个大哥,三步上篮,跟着就飞出去,‘哐’一下撞到门上,我同姐夫好想笑,又觉得不礼貌……”
听到表弟很确信地称呼周嘉树为“姐夫”,汤奕可就庆幸自己害羞的时候,如果主动不表现出来,就不容易被人察觉。
再来瞧,表弟和周嘉树很是默契的模样,难以相信他们才相处大半天的时间,而且表弟和她在一起,似乎没有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刻。
周嘉树待人接物的本领,着实令人嫉妒,他想要赢得谁的心,他就能成功。
第65章
走出电梯间,即可见宽敞的进户门。周嘉树一面熟练地开门,一面问着她,“吃过晚饭了吗?“
汤奕可想到自己坐在保姆车里等着他和表弟的时候,拆开的那个能量棒,她只咬了一口,但咽下这一口都是艰难的,太甜了,甜到让她反胃,然后开始后悔车子从便利店前开过的时候,她没有下车买一碗关东煮,但又一想,这就是她的职业宿命吧。
然而当周嘉树这么一问,她一下子又将什么狗屁使命感抛诸脑后,满心只有委屈地说,“一天没吃东西了。”
周嘉树并没有表示同情,而是神神秘秘地,与表弟交换一个眼神,接着对她说,“我们给你买了夜宵。”
他们的手里只有篮球,客厅里也无饭菜香气,汤奕可立刻为自己降低预期,想着,只要不是奶油蛋糕之类的甜食,即使是淡而无味的清粥,搭配上两道爽口开胃的小菜,她也很是感激了。
于是,当汤奕可看到厨房中岛台上的两大盒小龙虾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一盒是清蒸的,那一盒是十三香口味的,一只一只虾头对着虾头,齐齐整整地躺着。
紧接着,周嘉树又拉开冰箱,拿出一瓶无糖可乐。
小龙虾配冰镇可乐!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五脏庙里,传来的欢呼声,只是眼瞧着,尚未开动,已觉置身天堂,眼前这两个本身已长得极顺眼的人,此刻宛如天使。
汤奕可感动说,“我宣布,我们是好兄弟了。”
周嘉树表情一怔,才发出一声,“谁……”就被她的表弟朗声打断,“我们一直是好兄弟!”
周嘉树随即按住表弟的肩膀,就要将他推走,不忘跟她说着,“好了,你吃吧,我们洗澡去了。”
转眼间,厨房里只剩下汤奕可一个人,她不客气地坐下享用自己的夜宵,还特地找到《请你来我家》这一档综艺节目‘下饭’。她饮下一口冰汽水,连头皮都是一个激灵,然后开始剥虾,这一天的辛劳全部都忘了,饿了一整天的委屈也全部都散了。
不过,往往越是饥饿的状态下进食,食量就越小,她还没有把小龙虾吃到腻味,已经吃不下了。她将剩下的小龙虾装到一起,像个孩子似的,还得把它们排排整齐。
汤奕可正要扣上塑料餐盒的盖儿,感应到有人走进来,她抬起头,就见是周嘉树进来了。
他头上盖着一条毛巾,底下的头发似乎还没有吹干,他径自走向冰箱,拉开了冰箱门,里头的亮光和寒气,一齐扑到他干净的白色t恤上。他拎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盖子,来不及喝上一口,听见她问,“你要吃吗?”
汤奕可指的是那些小龙虾,若他想吃的话,她可以帮他剥了虾壳,免得他再洗手了。
但是周嘉树摇了摇头,马上又问说,“你吃不下了?不好吃?”
“很好吃,我是吃饱了。”汤奕可一边回答着,一边戴上一副新的一次性手套,准备收拾桌上的垃圾。周嘉树下意识地上前揽活儿,她赶忙出声制止,“不不不,你别动,告诉我扔哪儿就好了。”
周嘉树为她指明了擦桌布和垃圾桶的正确位置,她答声“好”,即开始收拾起来,而他在中岛台前坐下,灌了自己一口矿泉水,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的动作,她心中似有个章程,动作既轻柔又有效率,比手机里播放的综艺节目好看多了。
目测得知,这个餐盒太大塞不进垃圾桶,便再为它套上一层垃圾袋,打上死结,就放在垃圾桶上方。
收拾完毕,她仔细地洗着手,同时说着,“这几天就让宇阳住在你家吗?”
“嗯,家里有空的房间。”周嘉树应说。
“会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怎么会,他多懂事,还会拉小提琴,太厉害了。”周嘉树真诚地赞美着他。这种赞美是从平等的视角出发,不是长辈夸奖小辈。
汤奕可笑了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