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国相站在阵前,护着炮手填弹装药,正好迎面对上了从山丘上冲下来的流民。
刚看到时,夏国相吃了一惊,没想到叛军们缩在木寨里两天了,这会儿怎么突然生猛起来了?再一看,冲出来的人手上拿着的都是木棍锄头之类的东西时,他笑了。
“贼子们不过如此。”夏国相轻蔑的笑笑,举手一挥:“发旗号,前阵不动,发箭把他们射回去!”
站在他身边的亲兵立刻传令下去,前阵三千弓手张弓搭箭,箭如飞蝗,雨点般的仰射而出,准头不高,却胜在山上人群密集,基本上箭无虚发,一射一个准。
惨叫声中,流民们迅速败退了回去,王永镇的第一次努力失败了。
吴三桂等人勒马中军,饶有兴致的看着前军破敌,都为王永镇军的无能好笑。
“哈哈哈,这还是弓箭,如果换成我军将士熟悉的鸟统火器,这帮鸟人还要死得干净些。”王屏藩振声大笑,笑声远播四方:“不过王贼倒也不是软蛋,还知道搏一搏。”
“无论怎么博,也是以卵击石。”李本深摸着胡须笑道:“流民组成的军队,还是流民,哪里及得上虎狼之师,也不知这陕西的军队如何无能,才让这等贼子坐大。”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吴三桂抚须默然,心里却另有一番滋味。
此番出战,多尔衮不得已起用汉军三王,从骨子里是极不情愿的,要不是实在无人可用、无兵可派,满清朝廷绝不会让汉人降将挑大梁,这一点吴三桂很清楚,就连出征时的兵器,在吴三桂好说好歹之下,清廷才为关宁铁骑配备了三眼统,其余的火器坚决不予配发,所以刚刚夏国相下令是“放箭”,而不是“放枪”。
从投降清廷伊始,吴三桂就发现,在他与清廷之间,总有一层若隐若现的隔阂,让他即使身处紫禁城太极殿上,也与清廷其他女真官员格格不入,虽然皇帝和摄政王对他总是和颜悦色,高官厚禄,但那种异族间不能相容的情怀,老是在心中滋养发芽,就像一颗种子,被各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慢慢灌溉成长,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吴三桂也不知道。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左右亲卫让开一条路,后军指挥使高得捷排开众将,急匆匆的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封书信,看其神色,极为焦急。
高得捷心性沉稳,如此惶急,必有要事,众将自觉的闭上嘴巴,静立原地。
高得捷奔到吴三桂身边,凑近耳边说了几句,双手将书信奉上,吴三桂听了之后神色大变,急忙接过信一览,一目十行,越看面色越难看,最后愤怒的双手一揉,将信纸捏成一团,抛给了李本深。
众人尽皆惶然,不知王爷这么生气为了那般,李本深急忙将揉成团状的纸展开一观,吴三桂不待他细看,就愤然怒道:“不必看了,孟乔芳和哈哈木庸人误国,我们刚一离开秦岭附近,汉中明军就破凤翔出陈仓道,瞒天过海的进入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