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王的话,这物事没有太大的技术难度,生产起来到快。就是……”说到这里,徐毅苦笑着摇了摇头。“就是需要对火铳进行改造,要不根本安装不上去。您知道,现在军工司已经是三班倒,人歇机械不停了,实在很难再确保这物事的生产和火铳的改造任务。”
这确实是个问题,陈文也没有为难徐毅,反正暂时也用不上,没必要挤占其他武器装备的产能。
接下来,徐毅又拿来了一个盒子,盒子里是一把短管的手铳,装的是燧发的枪机。燧发手铳,这种东西江浙明军不是没有,只是不普遍而已,因为无法作为作战时的主要兵器。但是这把燧发手铳,样子却有些不太一样。
“这是,掣电铳?”
擎电铳乃是制造鲁密铳的那个明末火器专家赵世祯的又一大杰作,吸取了鲁密铳和佛郎机炮的思路,用后装子铳来提高射速。所谓掣电二字,取得是风驰电掣这个词,形容的就是这种武器的射速之快。
然而,继承了佛郎机炮射速惊人的优点的同时,擎电铳也继承了其缺点,那就是气密性不佳导致射程变短,使用性较差。此间徐毅反倒是将其弄成了一个手铳式的武器,这个创意瞬间点燃了陈文的思路。
“这东西很好,产量无所谓,本也不需要太多,但要尽可能的精工细作,保证武器的效果是第一要务。”
得到了陈文的认同,徐毅很是高兴,这些年军工司主要是听从于陈文的指导来开发武器,此番的“自作主张”或者说是自主研发得到了认可,哪怕不需要太大的产量也足以证明自主研发的必要性。
军工司工坊的视察进行了大半日,陈文觉得没什么要视察的了,就准备启程回府,倒是徐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向陈文问道:“大王,如今军工司工坊的水力机械越造越多,可是这次的列装任务结束后,如果再建新厂,产能可能就会出现过剩的问题。”
“产能过剩?”
现在不需要完成郑家的订单,军工司的工坊只要应对江浙明军自身的武器使用和损耗就够了,看上去确实如此。可是这个词突然入耳,陈文竟有种错愕的感觉。
“过剩的只是武器制造,如果出现过剩的问题,就打造农具、生产其他的物件,了不得就分出一部分军用转民用。机械的前途,不只是用来打造军器那么简单的。”
接下来的日子,陈文很是过了几天白天上值、晚上回家陪临产的周岳颖的小日子,不过没过几天,他就得启程出发,这是既定的事情,再拖下去也不太合适了。行在路上,除了卫队外,还有三辆马车随行。其中的两辆是周家长房的父女两儿,另外一辆则是王翊的女儿。
周家长房要回乡,与陈文同行也是拉近彼此间的关系,路上那个小丫头也是很有意思,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天真的傻问题,总能逗的陈文一笑。相较之下,王翊的女儿却是在人前不苟言笑,举止端庄,规规矩矩的一看就知道是王翊的闺女,唯有看向陈文的时候才会有感激溢于言表。
“王经略对我有知遇之恩,这是我应该做的。”
王翊的首级还在由陆宇鼎代为保管,陈文也抓住了王升这个导致王翊被俘以及将其杀害的凶手,若非是陈文军务繁忙,实在抽不出时间,归葬早就完成了。
地点,王翊的女儿选在了鄞县,能够与冯京第、董志宁这些志同道合的好友葬在一地,想来也是一种安慰。
一路上都是加快速度,陈文一行终于在既定的时日前一天就抵达了宁波的府城所在。到了第二天,鄞县城北马公桥畔,后世三忠墓的所在,王翊之首、董志宁之尸及冯京第之臂在同一天下葬。
仪式方面的事情,宁波的知府和鄞县的知县早已准备妥当,就连该请来的那些士绅、长者、官吏也都就位,鄞县的百姓更是空城而出,为的就是亲眼看过这场忠良得以风光大葬的义举和盛况。
陈文在祭台上对着台下的一城百姓诵读着黄宗羲亲笔手书的祭文,祭文诵读完毕,陈文大喝一声,亲兵中挑选出的几个力士就将王升架上了基台。
“永历四年,四明湖畔,叛逆王升临阵倒戈,四明山数万王师尽没,王经略被俘。同月,身患重病的冯侍郎被这个叛徒出卖而死。到了第二年,舟山之战的前夕,鞑子苦劝一年,狡计百出却始终未能改变王经略的忠诚,最终丧心病狂的在定海将王经略杀害,动手的还是这个禽兽。”
“今天,我陈文便以此贼祭奠王经略的在天之灵。”
行刑开始,这一次,不再是凌迟。一方面是王升被俘已有数月,卸了下巴,用米汤吊了几个月,就差下胃管了,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另一方面则是这几个月里,酷刑一个个都上过了,也没必要再多做些什么。
就在这时,王翊的女儿站了起来,走上祭台,抽出了利刃,一刀就捅进了王升的心窝。
血,溅了雪白的孝服一下子,就连姑娘的小脸儿上都免不了落上几滴。极度仇恨的目光中,早已被酷刑折磨的眼神无神的王升呕了两口血,就低下了脑袋,陈文让人将王翊的女儿扶下去后,又唤了刽子手,将这厮的脑袋砍了下去,摆放在祭品中央。
“愿天下后世谨记,背叛华夏者,必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