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王熙凤已经睡下,见贾琏回来了,就又起来了。
自从这回贾琏从卜奎回来,王熙凤就觉得贾琏彻底变了。
人深沉了许多,做事果断了许多。以前见到了贾赦,总是唯唯诺诺的,如今见了,却总是坦然自信。
贾赦如今对贾琏,似乎也变得客客气气的。
前两日贾赦领着人,到省亲别院去推销砖瓦,被贾琏给顶了回去。
贾赦虽然背后大骂贾琏不孝,但骂了几句也就罢了,也没见他对贾琏怎么样。
从这件事情上,王熙凤彻底看明白了,贾琏如今在府里,是彻底掌权了。
“都这么晚了,就在尤家妹子那里住下呗,还回来做什么?”
所谓的尤家妹子,就是尤二姐,是最近贾琏办的外室。
起初还瞒着王熙凤,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叫王熙凤给查了出来。
跟贾琏闹了几次,贾琏发了火儿,威胁要休了王熙凤,这才不闹了。
“我不是怕你这个醋坛子生气吗,这才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我就像你说的那么不堪?你既然如此说了,我就大方一些,明日你就把她接了回来,省得你天天两头惦记着。”
“这个倒是不必了,省得你们到了一块,弄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你放心,她终究是外室,在我心里,总是你和巧姐儿分量重些。”
“那日我跟你说的事情,你想的如何?”
哼,看在你如今掌家的份儿上,我就对你客气些,若是往日,我早就自己做主了。
“什么事情?”
“就是把秋桐给你收到房里来,那秋桐模样不错,看着能生养,不如你早些收了,也省得你吃着碗里的,惦记着锅里的。”
“不要,一看那秋桐就不是个省心的主儿,有你和二姐,我就够了。”
珉四弟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我两件家事。
一是有了外室,千万不要迎进府里,二是万万不能收了秋桐。
虽然不知为何,但珉四弟如此郑重其事,定是有道理的。他说的事情,总是没错的。
况且,二姐性子软糯,真要迎进家里来,这个母老虎还不得成天欺负她?
凤辣子的手段,无穷无尽,口蜜腹剑,二姐那里会是她的对手?倒不如就把她放在外面,也还周全些。
“二爷,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往后可别埋怨我。”
“是我是自个儿说的,哪里就会埋怨你了。还不快过来,还等什么?”
说着,贾琏就拉过了王熙凤,两人缠绵起来。
过后,两人就说起话来。
“唉,我也觉得秋容有些不妥,可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合适的,既然你如此说,我也就不做此打算了。原本是想把平儿给你的,可平儿硬是叫珉四弟给赖去了,如今我还觉得舍手呢。平儿那样的,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这都多久的事儿了,我都没在乎,你还耿耿于怀的。平儿跟了珉四弟,也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也不知平儿在卜奎如何,倒是常常惦记着她呢。”
王熙凤说着,不禁又叹了口气。
“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如今平儿在那里,倒是比你还威风呢,那里都是珉四弟的人,自然会照料好她。即便是林姑娘在那里,都比在府里开心呢。”
“二爷,你一说林姑娘,我倒是想起来了。如今宝玉可是越来越离奇了。今儿个又找老祖宗去了,说是要给他在省亲别院里,修个禅堂,也好供他修禅。”
“老祖宗答应了?”
“还没答应,不过,我看宝玉那心智,怕是铁了心,老祖宗早晚会答应的。”
“老祖宗答应了,修就修吧。唉,这宝玉,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塔娜如今还住在毡房里?”
“可不是还在那里么,我去劝了两回,只说咱家的房子住不惯,非要住在毡房里,就连孩子都跟着在那里,平日里也不去请安,如今老祖宗和夫人也都对她听之任之了。”
“不听之任之又能如何?她是长安殿下的结拜姐妹,又是郡主,还能把她怎样?我倒是觉得这样挺好。塔娜心底善良,虽然不太讲究礼数,倒也从不生事,与人为善,这样的人,就很不错了,若是遇上象你这样……,哦,我不是说你,我……。”
“你不是说我你说谁呢?你个没良心的,我天天为府里操持,我怎么了,我?”
“好好好,凤姐儿,我说错话了,你就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了。连珉四弟都说,只要不干坏事儿,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贾老四什么意思?什么叫只要不干坏事儿?我干过坏事儿么?等下回见到他,看我不找他算账?”
“对,你从未干过坏事儿,珉四弟说错了。”
你干的坏事儿还少么?也就是叫珉四弟给收拾怕了,才收敛了,如今倒是好多了。
“二爷,如今珉四弟到了哪里?倒也挺惦记着他呢。”
想起了贾珉,王熙凤的心情不仅又有些异样。
“如今在大北面呢,唉,若是珉四弟在家里,哪里用我这么操心。”
“还有一件事儿,府里的张才有好几天不见了,到处找了,也不见踪影,也不知哪里去了?”
“再找找把,若是实在找不着,就去报官。”
你若是能找到他就怪了,如今怕是只能在阴曹地府找到他了。
王熙凤睡着了,贾琏却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裘良的消息,让他觉得有些棘手。
锦衣军突然查二十年前的事情,而且还是谢鲲亲自办差,让他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个头绪来。
唉,若是珉四弟在家,必定可以应付自如。也就不必叫我为此焦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