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衾眉头紧蹙,只是紧紧抿唇,却没有再开口。
沈钧叹了口气,“好的,我去联系。”
“不用了。”江衾心里沉甸甸的,虽然得偿所愿,但是她一点儿都不开心,道德的负重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周霖邺尚且是她萍水相逢的人,那如果是血脉相融的亲人呢。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想到了江念。
那一年,她看着她远遁美国的时候,是不是也曾有一刻,内心是悲凉且忏悔的。如果能重来,江念还会不会选择那条路,然后一错再错。
于她,她一定不会的,她宁愿求助程曦珩,也不想让两个无辜的人背上莫名的罪责,尚且,周霖邺的罪,一点都不轻。
她也没有那个颜面再去见他,是要跟他说对不起吗?对不起要是有用,为什么她和江念的心结至今都没有解开呢?
很多事情、很多道理你都懂,易位而处也能理解,只是一旦成了当事方,你很难选择原谅,乔绪是,她是,周霖邺也不例外吧。
作者有话要说: 写来写去,埋伏了那么久,就为了最火get到这个点~~为了江家两姐妹,我也算操碎了心。
e.l的这条线写到这里也算差不多了,接下去就会回到乔城那边了。
☆、五十二
沈钧定了隔天的机票回宁城。
自从听到周霖邺认罪以后,江衾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之前的她虽然也不爱说话,但顶多就是恬静沉默的。但今天,整个人周遭的气场都是压抑的。
从上飞机,到现在快下飞机了,她一路都是沉默的。
“乔城那边已经没什么事了,乔总周三就能回了。”沈钧一板一眼地汇报着,周霖邺的事情确实谁都始料未及,但毕竟证据不足,喻子戈不会那么轻易让他被定罪的,只是他呆在里面配合调查的时间会无限拖长,罢了,“岱安的事情我会一直跟进,实时向您汇报动向的。”
“嗯。”她怏怏地回了一句,并没有多大兴致。
临下飞机前,她才再度开口,“既然景致放弃收购,而且e.l每况愈下,也不着急,就拖着吧,别让秦纺络找到机会狮子大开口。”
沈钧“嗯”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林小姐在乔城的事,您知道吗?”
林果果?江衾没说话,她去乔城只能找乔绪,除了找一个□□来保护她还能怎样,“这种事情就不用跟我汇报了。”
一下飞机,江衾就看到程曦珩在出站口等着。
他个子高,即使夹杂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卓尔不凡。颀长的身子挺得板直,一只手放进裤子的口袋里,另一个手自然垂下,目光依旧清冷,远远望去,真像一尊雕像,还是面瘫了的雕像。
江衾去传送带拿行李,一走近程曦珩就跟了上来,顺手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悄不然吻了她的脸颊。
轻轻的,如蜻蜓点水。
江衾却没有想象中的反应,只是勉强扯了个微笑,就挽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意外的冷淡,程曦珩垂下眼眸看她,却没有多问。
两个人沉默地走出机场,江衾跟在身边看他放置行李。他做事向来从容不迫,注意细节,顺手就给江衾披了一件薄外套,“风大,去车里等我。”
江衾抓着衣领,没动。
程曦珩麻利地把东西都扔进后备箱,才拉着江衾进车,进的是后车厢。狭长的车厢里,他用长臂将她环抱进怀里,炙热的温度从他的胸口传到了她的后肩和背上,“别自责了。”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江衾垂眸看着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盖,明知道她在做一些亏心事,他也是一味纵容的,“为什么不阻止我?”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风声“呼呼呼”的声音,程曦珩许久才开口,“如果是因为我,你才放弃,那这个阻止一点意义都没有。”
江衾愣愣地看着他。
“你得自己看清什么更重要。”程曦珩把她抱在怀中,蹭她,问她的时候口吻轻柔,一点都没有苛责的意思,“e.l,乔绪,江念,林月馨这些都需要你去做选择,你的标准在哪里?”
江衾虚张了口,却没有说话。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自己要的是什么,更没有所谓的标准。
“我很高兴你为了自己的追求想方设法,不折手段,至少你不再是一味的善良。”程曦珩矮下头看她,“你要明白,你面对的选择并不是善良和追求的冲突。”
程曦珩轻轻抚摸她的脸颊,e.l事件上她最难应对的应该是乔城的那两个人才对,“你得知道你做这个的初衷是什么,然后坚定地做下去。”
江衾沉默着,道理是这样,“可他又何尝无辜?”
“所有人都有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他选择放弃,你选择追求,错不在你。或许没有你,他依旧沉醉于酒精中,糜烂一生,那也还是他的选择。”程曦珩捧着她的脸,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很苦,他看着也苦,“而他选择放弃,是在六年前,同样,原因也不在你。”
“程曦珩。”江衾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
“嗯?”
“你真的这样想的?”
程曦珩轻轻抵着她的太阳穴,“嗯”了一声,“我只希望,你不要再经历这些选择。若不得已还有下一次遇到事情,我希望你的选择是推给我。”
“我……”江衾张大了口,半天,“不是有意瞒着你的。”
“我知道。”程曦珩埋在她耳侧,“尽管我是生气的。”
“你生气了?”江衾愕然抬头,撞到了程曦珩的下巴,额头疼得差点没掉泪,却又来不及顾及这个,“你什么时候开始生气的?”
程曦珩扶着被撞伤的下巴,“你在咖啡厅见乔绪那天起。”
江衾看着他,默默在想,这段时间,他似乎没有表现过他生气这件事……她不禁在想,如果有一天,她不小心越过了他的底线,他却依旧不动声色,不肯声张,那他是否会有天真的就不吭一声地走了。
江衾看着他,默然觉得害怕,“你都不说的。”
程曦珩有点不自在,许久,才开口,“我不知道怎么说。”他想尊重江衾的选择,却没有尊重江衾的气度,他会纳闷,会不开心,甚至想跟她说个清楚,但是又怕强加给江衾太多压力。所以他纡回地给江衾施压,试图以退为进,用柔情攻破她最后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