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1 / 2)

她一贯不通情/事,无法理解她的父君母后、姑母师尊如何能为所爱之人散修为,逆天道。也无法明白为何胞妹一成亲便终日同咏笙黏在一起,千年不回七海。还有之前在青丘君殿外,为求婚书而甘愿被打回原形的两人。

她先前追去撸了一把,便十分眼馋阿罗的原身。承诺若阿罗愿意陪她两年,保证将她化出人形,甚至可以安在身侧,给其一席神职。然那两人想都未想便拒绝了。一人只道此生只愿被夫君一人抚抱,一人言其断不肯以妻子为他人玩物而换得安生利禄……

她便只觉莫名,情之一字,能当饭吃,还是能拿来当灵力修炼?

是故想着,若是珺林为提升两族势力而求娶她,自是可以考虑一番。但若是为一己之情,寻她做个替身,如此痴念她自不会成全。

而如今闻得药君这一番话,她原本七八分确定的事情,便成了八/九分。最后一分,她决定亲自问上一问。毕竟,八荒的圆毛是她魂牵梦萦的挚爱!

“神君!”药君深吸了一口气,道:“君上自小便是温和端方,实乃我神界少有的温润君子,万年前毓泽晶殿实乃误会。君上他是长情之人,只叹造化弄人!还望神君看在两族联盟数十万年的份上……”

“本君应你了!”西辞也不待他说完只一拂袖道,“只是今日本君也累了,劈一间殿阁与本君休憩,待明日再说!”

长情之人,造化弄人!

西辞反复回味着这八个字,笼在广袖中的手从东奔西顾脖颈上,生生薅下两团毛!

*

合欢殿内,珺林已经醒来,靠坐在床榻上。伤虽是复原了,然胸口仍旧一抽一抽地疼。

洛河接过侍者送来的药,屏退了众人,方才将药端给珺林。

珺林捂着胸口,白了他一眼,道:“本君还未同你算账呢,你这差事是当的愈发好了!”

“臣下不就在外多晃了两日吗?左右方才都同您说了。”洛河将药倒入殿内的清香白莲中,半点没有畏惧的样子。

“就多晃了两日?”珺林怒道,“你多晃一日,本君便需多喝一天的药。玟陶日日盯着本君,汤药熬得同黄连一般。”

“玟陶使俨然是遗玉圣母的影子,臣下不在期间,由她照顾君上,臣下也安心许多!”洛河边说边自觉地置了一方矮几在珺林榻上,拂袖摆开棋局,化出一本棋谱,问道“这回又是下哪一日的?”

他手中的那本书册,确切的说算不上棋谱,原是珺林亲手绘制的残谱,也不知他从哪里抄来的这么些。洛河这一万年里,每次从七海归来,便被拉着下上几盘。

“本君需要人照顾吗?”珺林从他手中抽过书册,一页页翻过去,又一页页翻过来,最后合上了封页。目光寻向殿门外,一根食指敲着矮几,半晌道:“她……人呢?如何不入殿来?”

“西辞神君吗?”洛河亦望向殿外,“父亲有话同她说,估计一会便来了!”

“那本君睡一会,算了,本君还是更衣理正一下仪容吧……也不可,她且以为本君伤重着……本君……”珺林原是捡了颗棋子在手中把玩,却因着心中一时彷徨不定,最后竟将棋子掷入棋盘时用力过甚了些。

一瞬间,棋子化成粉末,棋盘裂出缝隙。

洛河怔了怔,忍着笑意给他倒了盏茶水,安抚道,“君上朝思暮想了一万年,如今近乡自然情切,莫慌!莫慌!”

顿了顿忍不住望向珺林胸膛,想起不久前阵阵骨节碎裂之声,只觉后背发凉,又道,“早知今日要遭此一劫,君上这万年来也不必这般装病!”

“少说风凉话,本君还没问你呢,西辞神君与你同来,你如何不先支会本君。本君也好出了青丘城外迎一迎她!且看如今,都闹出些什么了?”

“天地良心,甫一出海,臣下便想着传信给您。可西辞神君早早告诫了,她乃私服而来,不许惊动您。您觉得臣下有几分能耐能从她眼皮子底下偷使术法?”

洛河掌间灵力扫过,将案几粉末敛尽,缝隙凝合,方才给自己倒上一盏茶水,坐在塌边继续道,“不过君上也不差,先头臣下同西辞神君在殿外候着,你可是早已发现?装的半点没有破绽!”

“本君若早早知晓,还能小憩?”珺林一想到自己让西辞在殿外等了六七个时辰,便觉得她那样拍自己一掌也不是毫无道理的,遂而仰头将茶水引尽。

想了想,深吸了口气,转到了正题上,“此番,她……接了礼物?可是看过了?”

“看过!”洛河放下茶盏,亦正色道,“玄黄玉求亲庚帖,西辞神君来回看了数遍。后未发一语,直接随臣下出海,来了八荒。”

“她看了庚帖?看了数遍?”

“君上求仁得仁,故梦……”

“洛儿,西辞神君要休憩,你亲自去安排!休得在此处叨扰君上!”洛河的话还没说完,药君便已经踏入殿来。

“让她自己挑,便是去千白塔也无妨!”珺林笑了笑,手中化出一枚令牌,“若是真的挑了千白塔,便将此牌给她。守塔神使自会明白一切!”

洛河拱手,领命而去。

*

夕影横斜,转眼月上柳梢。

药君和洛河一道离了青丘君殿,返回仙府。青丘城门彻底合上的那一刻,两位臣子依礼躬身而退。

甫一站起身来,药君便一把揪起洛河的耳朵,一枚金针直穿他耳垂,呼呼吹着胡子道:“什么叫故梦?故之一字为何意?说!”

“往昔为故,曾经亦为故!”洛河歪着脑袋,止不住地喊疼。

“知道疼便长点记性!”药君揪得更紧些,“君上何等情智,你是不是唯恐君上不知你保留着那段记忆?”

“孩儿不过一时失言,实在是君上这一万年太苦了,如今阿辞入了八荒,说不定……”

“啊,父亲,您要谋杀亲子……”洛河话还没说完,药君第二枚金针钉入了他另一边耳垂。他一着急伸手捂耳,便连着双手指尖掌心都被刺破。

“阿辞也是你叫的?”药君气得又化出一根金针,气喘吁吁道,“不听话,又口不择言。我、我定把你这张嘴缝起来,省的你祸从口出!”

“父亲,父亲,我不敢了!我保证……”

然药君却没给他机会,凝着灵力,当真将洛河的嘴缝了起来。

“为父会给你告假,这些日子无需在君前侍奉了!”

洛河还想辩解些什么,却已张不了口,发不出声。他双手小心翼翼捏着自己鲜血滴答的耳垂,无限委屈地垂着头跟在父亲身后。

如此夜色阑珊中,不禁想起一万年前,君上从七海归来后,于青丘君殿举行的那一场盛宴。

作者有话要说:  话痨:这一章是个过渡章,有一丢丢平,导致我都想不出合适的章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