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结果这厢还未想完,只觉身上蓦然一阵风呼来,定眼一看,原是又被套了件滑不留手的锦衣。

“披风还是披着,夜来寒凉,也莫要化御寒之气,动灵力总是费神。”珺林给她重新系好飘带,又将一头不知何时早帮她化干的长发理出来,方才问道,“你有何事,要与本君说?”

西辞愣了愣,这得了正果的狐狸这么利害的吗,无欲无求!她抬眸看着在她身前站着的男子,话到嘴边又有些犹豫。

但她心底藏不得事,既然母后说了以后他是自己最亲的人,“最亲”在她看来该亲密无间。既如此,有些话先小人后君子好过藏在心中来回思量变味得好。

思至此处,她押了口茶,清了清嗓子道,“你我……”

“等等!”珺林在她对面坐下,耳根至脖颈仍旧红热一片,垂眸扬了扬手,“你且把这些图案化境收了,我们再好好说话。”

西辞四散望去,有些不情愿,皱眉道,“便这样呈开着呗,你我又不是一心不能二用的人。你也学一学,前二十余种姿势本君觉得都比较简单,你往左手里看一看……”

西辞见珺林扶额垂着眼睑,面上无甚表情,只是脸越来越红,只当他身体不适,十分体贴的凑过去,执过他腕脉,“是哪里不舒服吗?听闻这场婚礼事无巨细,都是你亲手过目操办的……”

“本君无事!”珺林抽回手,“你先把图收了。”

“你……都会?原来你都学过了?”西辞有些懊恼,不曾想对方居然这般好学。转念便也想通了,婚礼诸多事宜,他都亲力亲为,这新婚洞房一事自是婚礼的重要环节,他合该好好准备。

想到此处,她便觉得自己要说的事更加有必要此刻说开,不然这洞房都不得安宁。阿顾曾悄悄告诉过她,好的洞房之夜,是夫妻两人灵肉的交融,有如羽化飞升,□□。

仙,她没什么好羡慕的,自己身而为神,便在仙之上。但是“死”、“羽化”之感,她想要试一试。毕竟按她的修为,不出意外,已经不会羽化了。

“那留着,本君自己看。”西辞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大方道,“后面有几个姿势本君还没琢磨透,罢了,我们先说正事。待事说完,本君应也掌握的差不多了!”

珺林捏了捏眉心,抬起眼眸,“还是收了吧,本君稍后教你……便是你什么都不会,也包你满意。”

“那岂不是本君占了便宜……”西辞想了想,抬手继续指向方才左手边的三副画 ,“那这个你也会吗,能教吗?本君看着就那三幅图难度最大,在摆月殿本君已经试过两次……也不知是否常日不动武,还是少了一人的缘故,总也没成……”

珺林:……

“你到底会不会?”

“会!”珺林咬牙道,“不就是男耕女织、人面桃花和佳人吹箫吗,倒时你别哭就成!”

“啊?还有名字!”西辞惊道。

然细细看那三幅图画,合眼一想,果然第一幅图画中的男子确实有一种春日里在田耕间辛勤劳作的农夫模样,而女子若是按图所示身体摇摆间也确实犹如云梭织布。

男耕女织,贴切!

第二幅图……西辞看了片刻,凭借她超强的领悟能力问道,“如此男女对立,环腰贴头……床榻之上自是不方便,可是去室外好些?竹林幽篁,河边小道,朦胧月下,八宝池内也不错,如此方有人面桃花相映红之美感?”

“以后……我们都可以试试!”珺林感觉自己的狐狸耳朵都要炸出来了。

西辞挑眉看了第三幅画,抬手摸了摸自己唇口,叹气道,“佳人吹箫,累的是本君了!”说完还不忘鼓了鼓腮帮子,“太久会不会窒息啊?”

珺林已经不想让她再将图收起来了,只想着赶紧把话题岔出去,“你不是有要紧事与本君说吗?”

西辞一拍脑袋,正色道,“确实有。”

顿了顿,直入主题,“本君想和你将一些话说开了。毕竟你我成婚,不仅仅是我们两人的事,于神族仙界,是七海和八荒的联姻。于洪莽源修道场,更是整个神族仙界的大事。眼下其他三界仍旧对丛极渊灵气虎视眈眈,本君知你也有护族安|邦之心。故而才打算说这些。你我虽非因情成婚,但本君希望我们仍旧可以同心,彼此交付心意,互不相瞒。”

西辞停下喝了口茶,继续道,“虽然你我成亲,三年前“礼乐射书会”是直接原因。但本君知晓,根本原因不在此。如今本君也不怕与你说明,本君乃是为了北荒圆毛才嫁给你。但既嫁与了你,自不会再有其他想法,会尽妻子之心,君后之职。你放心便是。而你娶我,你可愿告诉我是因为什么?”

“说本君,爱你!信吗?”

“自然不信的。本君知晓你因何愿意娶我。” 西辞笑道,“你喜欢阿顾对不对?当年摆月殿门口,师尊将你保下时曾说过,你将本君认错了,你所爱之人与本君长得及为相似,这天下与本君长得像的也就只有北顾了。还有这千白塔寝殿……”

西辞站起身来,往四周看去,边说边走向寝殿,“原是同摆月殿一般布置,本君知晓你对她的心意。只是这张三首鱼鸟案几,其实阿顾不喜欢,小时候常日与我真吵,要换了它……”

西辞转过身来,看着无声随在她身后的珺林,笑了笑,“阿顾当不知道你喜欢她吧,你也确实不易,偷偷地喜欢,难免出错。只是本君却是万分喜爱这张案几,如今便宜了本君……”

既要把话说开,西辞也索性一股脑全说了,“神君或许不信,本君也不知为何,莫名喜爱这座塔。本君知道的,八荒君后当入莲华殿。在七海这两月,本君还有些遗憾,来了八荒再不能入白塔了,却不想……”

到底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珺林已经从后面将她抱住,以颚抵在她发顶,哽咽道,“本君分得清西辞与北顾,本君爱的是西辞,很多年前便爱着她……”

“很多年前……是多少年前?”西辞由他越搂越紧,却蓦然心悸。

珺林回过神来,他大概已经理清了西辞三年前入八荒与他每每谈起北顾时的各种错解,却也知晓要从根上同她说明白,大概只有她恢复了记忆才行。

恢复记忆,七重天劫就会重新落下。

他合了合眼,将她转过身来,与她四目相对,半晌终于开口,将错就错道,“本君年少确实喜爱过阿顾,但也不过是镜花水月,暗恋一场。摆月殿门口,你一掌结束了这场痴恋,震醒了本君。让本君知晓,阿顾已有良人。本君自不是在那一刻爱上的你,可是后来年年岁岁,本君总是会想起那一日,七海海底,赤足披发的少女,举止间桀骜肆意,雷霆霹雳,开口却又是娇蛮稚气……那每隔千年一封求亲庚帖,明明白白写的是西辞啊!”

“所以浮涂珏上……”西辞有点发怔。

没有情根,她当然上不了浮涂珏。然此刻,珺林更不会告诉她这些,“本君爱你,你亦心甘情愿嫁给本君,如此自然上得了浮涂珏。左右与珏上分类,算不得最好的姻缘,但也没什么关系。”

“那本君努力些,看看能否快点爱上你。”

“不用你努力,你此刻便很好。”珺林揉了揉她脑袋,将她拦腰抱起,放在榻上,“此刻可以做母后交代的事了吗?”

西辞推开她,想了想,“那本君提个要求,你以后不许将阿顾主动提起。从你口中听到阿顾二字,本君便心慌。当是三年前乱七八糟的误会扯在一起后留下的后遗症。”

“不提!”珺林将西辞的披风解下,亦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我也提个要求,你我即是夫妻,便也换个称呼吧,本君来神君去的,实在生疏。”

“那你叫我阿辞吧,亲近的人都这般还我。”西辞想了想,“那我叫你什么?”

“我有小字,叫子钰。”

“子钰?”

珺林最想的自然不是这两个字,遂而笑了笑,“你若愿意,便唤我师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