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若是收买你呢……”
那尾音极轻极缓,几不可闻。
隋心一怔,确定自己没有幻听,直直望过去。
却只听到他的一声轻叹。
“你就当是陪陪朋友,连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隋心低下头,半响不语。
直到他的声音里隐隐夹杂进一丝薄怒:“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越说明你对我旧情难忘。分手并非老死不相往来,你要是不能面对,不如把卓越的工作辞了,省得闹心。呵,再说,北京这么大,我保证只要你不想见,我一定不让你见到我。”
这还是今晚他说得最多一次话。
话音落地,就见钟铭眉头深锁,一手将西装外套胡乱搭在身上,微微侧过身向里面靠去,睫毛轻颤,神情痛楚,却做出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样子。
——
气氛一时僵持,直到隋心发出叹息。
“我去给你找点热水。”
顿了片刻,那微微侧身面朝里的人,发出一声鼻音:“嗯。”
隋心花了些功夫才弄到热水,小心翼翼的端到病房里时,他依然是那个姿势。
她将水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倾身望去,只见那如刀削的面容,似乎比前几天更瘦了些,即使是闭眼小憩也好想不得安宁,眉头微微拧起,像是因什么事而纠结。
隋心等了一会儿,正在要不要叫醒他之间犹豫,这时就听到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
是钟铭的。
转瞬间,他也被那铃声吵醒,眉头皱的更深,抬眼时一手摸向兜里,拿出手机一看,只见来电显示是姚晓娜,随即切断。
几秒种后,电话再度响起。
钟铭索性关机。
然后,抬眸向她望来。
“水呢?”
“哦。”隋心将水从桌上端起,递给他。
——
钟铭接过喝了几口,那杯水就见了底。
勉强半撑起的身体又重重的跌了回去,这一来一回似乎耗费了不少体力,额头再度渗出薄汗。
隋心却只是那样立在床边,什么都没有做。
她想过要扶他喝水,想过要为他拭汗。
可是无论是哪个举动,摆在今天他们的关系之上,都是逾越。
尽管此情此景,她也曾幻想过,尤其是当初在温哥华钟铭刻意冷漠待她的那段时间,她多么希望钟铭能有一天像现在这样,失去行动力,只是躺在床上,求她多待一会儿。
沉默中,就听闭着眼的那人突然开了口:“如果你想走,随时都可以,但不要吵醒我。”
隋心低下头,眼角渐渐湿润。
脑海中闪光的是在温哥华的那一夜,她发着高烧,赖在钟铭家里,他看了她一宿,说是要观察用药反应,一夜都没怎么睡。
掌心捏紧时,她只听到自己说:“我不走。”
不知是否是错觉,那原本纠结的高大身躯,竟然一下子松懈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