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2 / 2)

满床笏 八月薇妮 2388 字 20小时前

范垣笑意淡然扫他一眼,这才转身而去。

身后郑宰思望着他大袖飘摇离开的背影,双拳在不知不觉中紧握,直到尾指的指甲刺入掌中才觉出一丝刺痛。

第60章 野心

养谦拉了琉璃回房,心中怒火无法消停。范彩丝本还想同他多相处相处,可见他脸色异常,知道不是时候,只好讪讪地先去了。

养谦见屋子里竟没有人,少不得先按捺怒气,便问琉璃事发经过。

上回给养谦无意撞破,琉璃还可以搪塞说是自己主动乐意的,但这回是当着郑宰思的面,那些说辞当然不管用了。

琉璃无可辩驳,只好垂头低声地说道:“哥哥别生气啦,以后再也不了。”

养谦顿足,却也明白这种事跟琉璃没什么关系,毕竟若不是范垣轻狂,自己妹子又怎会如此,而那人若做出来,她一个小女孩儿又怎么抵抗的了。

养谦思来想去,对琉璃说道:“好妹妹,哥哥不是对你生气,更不会对你生气,这件事原本不是你的错,都是他……唉,我真后悔!当初该咬紧牙关不答应的。”

琉璃听他叹出这句,忙道:“哥哥,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改天……我会跟他说,不叫他再、再……”

养谦见她脸上涨红眼中含泪,心中忍不住难过,只觉着这样单纯的妹子落入范垣的手中,简直是羊入虎口,她居然觉着能说服范垣么?那人如果是肯听人劝的,上次经过花园事件后就该收敛,又怎会在今日变本加厉?

养谦满心忧闷,无处排解,只把琉璃的手握了一握:“好了,哥哥不说了,不过这阵子你别再跟他见面,纵然他来,你也不要理他,可记住了?”

琉璃只得答应。养谦又出门,叫了好一阵,小桃才跑了回来,原来方才她跟几个丫头一起在花园里掐花玩耍去了。

养谦训斥了她一顿,叫她以后不可擅自跑开。

养谦素日是极好性情的,今日如此疾言厉色,把小桃吓得忙不迭答应。

直到养谦走了,小桃才蹭进房里来,询问琉璃:“姑娘,爷是怎么了,怎么发这样大脾气?”

琉璃道:“多半是今日人多,应接不暇的,有些烦躁。”

小桃说道:“我猜也是这样,先前我看二小姐在,又见东城少爷也来了,怕扰了你们说话,才跑出去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琉璃见她果然怕了,笑道:“不打紧,不是真心怪你的。”

小桃道:“虽不是真心怪我,只是从来没见过大爷这样生气,真真怕死个人。”

当日应酬完毕,温姨妈回来,同琉璃闲话说起,道:“今儿可是难得,四爷也忙里偷闲的来了一趟,还特去见我了呢。难为他,真是礼数周全。”

琉璃见她高高兴兴的,显然不知道夹道里的事,便敷衍了两声。

温姨妈又道:“只是你哥哥不好。”

琉璃吓了一跳:“哥哥怎么了?”

温姨妈道:“今儿到底人来的多,他心里也没个数,喝醉了。”

琉璃听是这个,略放了心。温姨妈叹道:“不过也罢了,好歹也让他喜欢喜欢。自打上京来,他也着实劳苦了。如今总算顺利考中了,得了官儿,又总算寻了这个妥帖的地方……你的终身又有了,想必他心里高兴,不免就多喝了几杯。”

琉璃听着说她终身有靠养谦高兴那句,心想:“只怕正是相反呢。”却不敢做声,只说:“母亲去看过哥哥了?如今他回屋里了没有?”

温姨妈道:“才回来的时候我看过了,已经躺下了,睡一觉就好。你就不必去了,等明儿他醒了再说话。”

因此这日便如此过了。次日,养谦酒醒,出门自往翰林院而去,到了正午,放下手头公务,正要起身,就见郑宰思从外进来。

养谦忙行了礼,请他落座,亲自倒茶:“郑兄怎么这会儿来了?”

郑宰思笑道:“听说昨儿你喝醉了?白瞎我替你挡了那许多。”

养谦也笑回说:“你都醉了,我怎么好意思独醒,这大概就叫做同甘共苦。”

郑宰思大笑。

两人略说片刻,一块儿出门去吃饭。到了邀月楼,捡了个安静雅致的单间,点了三四样精致可口小菜,郑宰思道:“昨儿回去后,你没为难纯儿吧?”

养谦听他提起,摇头:“我自然知道,这件事怪不得纯儿。”

郑宰思道:“你也算是个明白人了。又疼妹子,纯儿有你照看着,是她的福分。”

养谦听了这句,打动了心肠,沉默片刻说道:“郑兄,自我上京跟你认得以来,蒙你不弃,大家这样交好。如今当着你的面,我便说几句交心的话。”

郑宰思点了点头。养谦道:“当初家里给纯儿择婿,姨母曾提到你,我那会儿跟你不熟,还觉着‘齐大非偶’,谁知你竟是个这样的好人,后来我动了心,偏偏四爷横插一杠,竟是阴差阳错了。”

郑宰思轻轻一笑,待要喝一杯酒,又没有点,就只以茶代酒。

养谦说道:“你大概不知道,原先纯儿确是天生孤僻呆愚的,先我们上京前,还得了一场大病,几乎死了,醒来后,人却仿佛有些开窍。你方才说纯儿有我照看是我的福气,却不知道,也是她照看着我。”

养谦说到这里,突然想要喝酒,于是又要了一壶竹叶青。

郑宰思举手替他斟满:“慢些少喝。”

养谦道了谢,吃了半盏,一咬牙,把在南边吃官司的那一件事告诉了郑宰思,又将琉璃如何去找张莒解围等,尽数说了。

郑宰思怔怔听着,端着一杯酒,凑在唇边,半晌不动。

养谦道:“你瞧我的妹子,就算是堂堂须眉也未必能做出来的,她却做成了。她哪里是痴愚,分明是大智若愚。但世人却并不这样想。你虽然不说,我是知道的,你当然不是那种世俗之人,可你们家里的人未必都跟你一样想法。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你明白,我妹子配你,并不辱没你。”

郑宰思摇头说道:“我岂不知?我若不知道她是个最好的,我怎么会有这个意?不怕你笑话我狂,除了她,就算是金枝玉叶,我也断不放在眼里。”

养谦听了这种话,泪几乎又掉下来,忙抬起衣袖擦去,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郑宰思将酒杯放下,又苦笑:“只可惜……就算你我再多心的筹谋算计,也终究不及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