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碍着人家学习现在又不碍事,你俩天天公司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干脆凑合凑合得了。”
“顾组长,要不您考虑考虑咱们傅总?”
大家这话中一半认真一般玩笑,傅安常虽然不言语,但是多少也摆出了一副静观其变的态度来试探顾衿。
别人不知道她结婚了,但是傅安常是知道的。顾衿觉得他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她也不傻,她虽然开得起玩笑,但是有些事儿是绝对不能模棱两可让人误会的。
“这玩笑你们以后就别开了。”她放下杯,“我……”
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完,设计部的一个主管忽然摆摆手示意大家噤声,举起手机。“老钱的电话,……接吗?”
搞砸了案子,下午集体翘班去喝酒,光这两条罪名就够他们喝一壶的。电话铃声一遍一遍催命似的响着,大家也不开玩笑了,彼此对视,都蔫了。
屋里气氛闷的人难受,顾衿拿了手袋,轻声说了一句去洗手间,起身离开包厢。
还是有一定负疚感的,全公司上下为了这桩生意不眠不休的忙了几天,却没想到最后砸在自己手里,还是因为被人故意找茬。
顾衿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站在台上那短短几分钟的心情,一直以来,她希望自己在旁政面前的形象从来都是自信的,无畏的,从来都不是无措的,没底气的。
从见到他那一刻起,顾衿就觉得自己心虚,可是为什么心虚她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他看着自己和傅安常的眼神,可能是他总时不时望着自己冷漠嘲讽的笑意。他在底下当着那么多的人让她下不来台,在外人眼里看是严苛专业,可是在自己眼里,他就是仗势欺人。
对,她就这么不讲理。
为了报复,顾衿还把旁政的一切联系方式都拖到了黑名单里。
开会之前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一直搁在包里没动过,现在拿出来看看,除了老钱给自己打的两个未接来电以外,再无其他。
“在看有没有人给你打电话?”
顾衿吓了一跳,傅安常手臂上搭着外套,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酒店前台。他从衣袋里拿出钱夹,跟收银的服务员说道。
“4号包厢买单。”
“这位小姐已经买过了……”服务生手里还拿着顾衿的卡,一时为难。
顾衿在银联单上刷刷签字,“今天连累他们跟着我一起背这个黑锅已经很过意不去了,我来吧。”
日式的木制小灯下,她低着头,脸颊微红,头发披在肩上,无端多了两分平日里见不到妩媚。
傅安常不自在的转过头,咳嗽了一声。
“你和他……平常都是这种相处模式?”
顾衿签字的手一顿,把账单递回到收银小姐面前。“什么模式?”
傅安常直说,“他从来就没把你当回事儿。”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行吗!!!”顾衿终于爆发,她扔了手里的笔,恨恨盯着傅安常,眼眶有渐红的趋势。
从下午就郁结在心里的情绪爆发,顾衿深吸一口气捂住脸,慢慢蹲下来。“对不起,我不是跟你发火。”
“我知道。”傅安常弯腰给她拉起来,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说喝的不尽兴,要去隔壁pub接着闹,一起吗?”
顾衿把手机扔回手袋,赌气似的。“好啊。”
顾衿心情不好,在酒吧也是难得放开了自己,逮着谁就逼着谁喝酒,那架势不依不饶的,在今天晚上破天荒的刷新了大家以往那点浅的可怜的酒量记录的同时,她也不出意外的喝多了。
整整闹到了半夜,一行人才算尽兴。
门口出租车停成一排,大家顺路的三三两两都一起走了,傅安常扶着顾衿,想送她回家。
说是醉酒,其实也还差那么点意思,因为长期从事这份工作需要陪客户的原因,顾衿的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强,喝多了也不吵不闹,反正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一句话不说,但是熟悉她的人看她一眼就知道,这是强装着呢。
傅安常打开车门给她塞进去,顾衿推他,不让他上车,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十分镇定。
“你别上来,我不认识你。”
傅安常无奈发笑,知道她这是喝大了。“我就送你回家,到家门口就走。”
顾衿坚持,“不行——”她小声嘀咕,振振有词的。“旁政看了会生气的。”
“你这样子大家都不放心,我就送你到小区,看你安全到家了行不行?”傅安常捏紧了车门,又是拿身份证证明自己又是让同事帮忙,跟她说了半天还是没用。
好在开出租的是个大姐,见状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心里也怕傅安常是坏人。“得了,人家姑娘不让你上车您就别上了,回头告诉我地址,保证给她送回家。放心吧。”
出租车一溜烟的开走了,傅安常一个人原地望着方向默默出神。
十二点半。
墙上挂着的钟一圈一圈走着,屋里静的吓人,旁政躺在沙发上,烦躁的扔了手里的杂志。
行,真行,都敢夜不归宿了。
晚上他推了一个合作商的酒会直接就奔家了,在门口还端着站了一会儿,结果敲门硬是没人给开,讪讪的拿了钥匙进屋,里外走了一圈,旁政才窝火的发现家里压根就没人。
给她打的几个电话都是不再服务区,发了微信才知道她竟然给他拉黑了。
这是跟他示威呢。
杂志厚重的书脊跟茶几碰撞发出巨大的响声,他心情烦闷,狠踢了茶几一脚。
“嘶——”
脚趾传来钝痛,旁政瞬间疼的呲牙咧嘴。
从下午到现在他一顿饭也没吃,满屋子都是他弄的狼藉,这是旁政头一回感觉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这么抓心挠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