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2 / 2)

秉烛夜游 君薄宴 1895 字 12小时前

身后的温度忽然撤去,冷意顺着陆嘉遇的脊梁骨,刀子一般往里戳。他缩得又紧了些。昏暗迷蒙中,他感觉到钟翮下床,去了厨房做了什么。不一会她便捧着一小盒热粥回了房中。

“起来,吃点再睡。”钟翮将人哄了起来,偏偏疼迷糊的人只知道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她,不会开口也不会动。

钟翮只好让人靠在软枕上,小心用勺子撬开唇齿,一点一点灌了进去。她几乎一宿未眠,陆嘉遇喝了粥倒是温顺了许多,侧身低声呢喃了一声什么便没了声息,应当是睡着了。

钟翮靠近了些,却什么都没听到。

也许这么多年,连陆嘉遇自己都早已忘记那年神思恍惚里的呢喃,“我是不是很麻烦。”

正想着,就见陆嘉遇穿着单衣从庭中走了过来,钟翮下意识皱了皱眉,身手便招来一件大氅,笔直飞向了陆嘉遇,“怎么,不怕胃疼了?”

陆嘉遇接了衣裳,从善如流将衣衫披上,“师尊,我……先去睡了。”说着便想溜走。

本以为钟翮会像以往一样点点头便作罢,谁想到她偏了偏头,“你在房中等我一下。”

陆嘉遇心里咯噔一声,恨不得溜之大吉,可惜钟翮太熟悉他心里那点小九九了,抬了抬下巴眯了眯眼,他便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他认命一般回了房中,盘腿坐在床边等钟翮进来。这次他出去,是因为南边有村落总有人家新嫁郎暴毙,钟翮抽不出身,便让陆嘉遇带着青鸟去看看。还未探出什么名堂,陆嘉遇先带了一身皮肉伤回来。师尊慧眼如炬,必然是看出来了,伤口不敢想,一想就火辣辣的疼。

陆嘉遇微微动了动肩头,门忽然响了,钟翮拿着一个青瓷瓶走了进来,眼上蒙着红布,脚下却毫无凝滞。

“上衣脱了吧,我只能看到伤口。”钟翮走近了些。

陆嘉遇自觉理亏,偏头将后颈露出来,衣衫褪到肩胛骨下。钟翮红布中的眼睛瞧不见陆嘉遇背上的均匀骨肉,唯独一道乌青泛着黑气的伤口映入眼帘。

“巫女?”说着,钟翮伸手将药膏放在手中暖化,然后缓缓按在了他背上。

钟翮的动作已经很轻柔了,可陆嘉遇还是疼得一抖。

似乎察觉到自己反应有些大,陆嘉遇冒着冷汗道,“师尊你其实不必蒙眼……我不介意。”话未说尽,钟翮动作突然一重,陆嘉遇当即被疼痛将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胡说八道,便是道侣也没你这么大胆的。”钟翮故意按了按那道伤口。

陆嘉遇嘴上不说,心里念叨:我就是想做你道侣!可惜这孩子有贼心没贼胆,只敢偷偷想一想。

“怎么伤的?”钟翮话为他将衣衫整理好,然后才卸下红布。

问到了正事,陆嘉遇收起心里的小九九,“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在回来之前,我去过了灵堂,临行前喝了口水,还未咽下去背上便一阵灼痛,我不敢托大,护了心脉,封了穴道,将喝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就没再疼了。”他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经所见竹筒倒豆子一般说得一清二楚。

钟翮垂眸,脸色算不上好看,余光像是黏在他脖颈后露出的一点伤痕,“这是巫女的厄诅,好在这位大概只想给你个警告。”

陆嘉遇愣了一下,“什么?”

钟翮没回答,转过身在他换下来的衣衫上摸了几下,不一会便在夹层中寻到了一个小荷包,荷包又小又轻,夹在衣衫中若不是仔细翻找根本寻不到。

钟翮没当着陆嘉遇的面打开,只嘱咐他早些睡,摆了摆手便回了房中。

她点了房中的灯,将那个荷包裁开,里面是一块烧焦的婴孩指骨,一小片银叶子,还有一缕干枯青灰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