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晋不想回答, 可一众人精皇子都在跟前站着:“弘晋说得对。”
“十一叔,以后不要再骗我啦。”弘晋的小脑袋瓜里全是银子,没注意到大福晋的神色很不自然,继续说,“你哭穷我也不会同意你去我家吃饭,也不会跟嫡额娘说多给你一点银子。”
“这孩子是越来越精了啊。”九皇子捏捏弘晋的小脸,“别嘚吧了,赶紧吃了饭上学去。”
傍晚,弘晋到东院洗漱一番就去毓庆宫。弘晏和弘曜看到熟人,兴奋地挥手:“哥哥,哥哥……”
“你俩今儿有没有听话?”弘晋蹲下问。
“听话。”弘晏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弘晋瞥他一眼:“弘曜,你哥有没有调皮?”
“没有。”弘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一天那么久,弘晋的问题虽然是个小问题,大人听到了也会下意识回想一下。弘晏和弘曜这么小能不能记住都是两回事,两小儿居然很快给出答案,弘晋顿时知道,即便他俩有调皮捣蛋,也会故意忘掉:“你俩先自己玩,我跟嫡额娘说点事。”
“额娘,哥哥,找你。”弘晏和弘曜被太子揍几次,在听到“正事”、“有事”等字眼,可不敢再像以前一样捣乱。
石舜华:“嬷嬷抱他俩出去,他俩如果饿了,别给他们吃奶,叫膳房给他们做些饭。米面养人,他俩身体结实了就给他们种痘。弘晋,我记得你没种痘,是不是?”
“我以前身体不好,太医不敢给我种痘。”弘晋好奇地问:“嫡额娘要我种痘么?”
石舜华:“这事得跟你阿玛商量商量,弘皙也没种痘,回头你俩一起。”
“那事先放一放吧,嫡额娘,先说我的事。”弘晋的表情很凝重。然而配上他一脸稚气,石舜华莫名想笑。
石舜华怕小孩气得跳起来,抿抿嘴,微笑着问:“什么事啊?”
弘晋记性好,过去半天依然能把在胤禩府上听到的话叙述个七七八八,末了不忘问:“嫡额娘,以后九叔、十叔、十一叔出宫,你也送三千两银子的东西么?”
“又心疼钱了?”石舜华好笑,“这不是你一个小孩该烦恼的事。你嫡额娘有钱,给五千两也能给得起。不过,你阿玛说五千两太多,最后就变成了三千两。”
“五千?”小孩伸出一把手,“我也觉得好多啊。我听国子监旁边卖糖葫芦的老汉说,他们家四口人,一年才用五两银子。”
石舜华:“不能比。老汉家里的面和菜是自己地里见的,吃的鸡肉是自家养的,吃的鱼肉是河里抓的,只有猪肉、羊肉和盐需要买,花钱的地方少才用五两”
“不对,不对,老汉家里没有奴才,衣裳和鞋子不要买么?”弘晋问。
石舜华:“织布做衣衫,碎布头可以用来纳鞋底做鞋,并不需要买。老汉家四个人,但你八叔府里有几十口人,每个人都有月钱,三千两对老汉来说是很多,对你八叔来说并不多。”
“八叔干么养那么多人?”弘晋不解,“没钱就少养几个奴才么。”
石舜华好笑:“把你和弘皙的嬷嬷减到四个好不好?”
“好啊。”弘晋答应的很干脆,“一个给我做衣裳、鞋子,一个帮我管着钱,两个伺候我就行了。”
石舜华:“过两年你长大点再说这事。现在你还小,跟你阿玛说这事,他准以为是我的主意。”
“那我八岁的时候再说。”弘晋说着,突然想到,“嫡额娘,七叔听到你送给八叔好多东西,有点不高兴,说你很偏心。”
石舜华:“我知道了。你七叔和你八叔都是你阿玛的弟弟,我会一视同仁的。”
“可是七叔已经出去了。”弘晋好奇地问,“你要补给他礼物?”
“不是的。”石舜华道,“你呀,少好奇这些事,被你阿玛知道又得训你。赶紧回去吃饭做功课。”
翌日傍晚,胤祥和胤祯去毓庆宫东院找弘晋,虽然没有得到确切答案,听到“一视同仁”四个字,联想到太子妃一贯作风,不嫌钱多的胤祯可算放心下来。
今年有会试,因康熙四月才回来,就把会试往后推了些日子——五月份举行。如今已是六月中旬,初夏时节,会试早已结束。
正如太子所料,张英的次子的名次不好不坏,很不显眼。
状元的年龄颇大,有四十出头。榜眼名叫沈竹,探花叫戴铎,两人都是二十出头。金銮殿上康熙喊沈竹和戴铎时,太子还以为听错了。回头看了看索额图,索额图微微颔首,太子没听错,正是索额图先前说得夸赞的两人。
索额图和张英同为朝廷重臣,因张英不结党,不营私,便跟很多同僚的关系都淡淡的,而索额图正是“很多同僚”中的一位。
太子知道这点,也就相信索额图不会因为张英是大学士就夸他儿子。张廷玉真有状元之才,可他却像太子预料的那般藏拙,以致于太子对张廷玉此人很感兴趣。
弘晋被石舜华赶去东院用饭时,太子在乾清宫听到康熙决定令张廷玉去翰林院。下意识挑了挑眉,回到毓庆宫赶奴才出去,把张廷玉的事说给石舜华听,就问:“汗阿玛是不是也看出张廷玉的才能?”
“妾身以前听过一句话,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石舜华道,“妾身觉得汗阿玛不是看出来,而是确定张廷玉有大才。妾身所料不差,不出意外的话张廷玉下一步会进南书房。”
“孤也是这么想的。”太子道,“不过,以张廷玉的年龄,他是汗阿玛给孤挑的人?”
石舜华笑道:“爷,您别怪妾身泼冷水,不见得。”
“不见得?”太子愣了愣,“你的意思汗阿玛还有可能再活三十年?”
石舜华:“妾身不知道。但妾身知道历史上有活那么久的皇帝。”
“三十年?”太子看了看手掌,“孤要当五十年太子?”
石舜华:“妾身已经做好从太子妃到皇太后的准备。上次妾身跟爷说,并不是开玩笑。”
“不不不,孤拒绝。”太子道,“哪怕当一天皇帝,孤也得试试当皇帝是个什么滋味。”
“爷还没试够?”石舜华瞥他一眼,“前些日子汗阿玛出去,您又差点累趴下。你知道弘晋心里怎么想的么?太子是天底下最辛苦的人。”
太子扭脸看向石舜华:“弘晋什么时候说的?”
弘晋心里想的,我听到的。可惜这话不能说:“今儿从放学回来。爷身为太子,每天去的最远的地方便是午门。没有自由,弟弟妹妹们成婚,有孩子,还得送礼物,礼物还得比别人都多。
“汗阿玛一年还能出去个两三次,在汗阿玛游山玩水的时候,你却只能代理政务。处理的好应该的,处理的不好,汗阿玛会说太子还不成熟。总而言之,没有功劳也没有苦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