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2 / 2)

——想想他们离开京城也有六天多了,才走了十分之一的路程,也不知道刘煜那边到哪里了……

等到了宽城,晓年他们的马车随着城门口的队伍入了城,但没有住官署的院子,蒋长史按照之前的计划找了靠近另一个城门的客栈,方便出城。

原本刘煜想让晓年不要这么着急赶路,可以慢慢北上,免得身体吃不消,但晓年想尽快与他见面,所以不愿多做停留。

入住了客栈之后,晓年他们也没有打算出去逛,吃过晚膳休整了一下就准备早些睡觉,也好养足精神第二天继续赶路。

小虎崽现在只要有哥哥在,基本上就不怕陌生的环境了,它们在晓年的注视下在“新”房间里闲庭信步地探了会儿险。

这段时间在小家伙看来,就是不断地搬家,每天都住新房子(雾),但都只住一天。

它们还以为凡是住过的屋子就都是哥哥和它们的了(大雾),所以把新屋子都当成自己的地盘来“巡查”,偶尔会嫌弃一点,但想想“大家伙”的屋子再好再大、房间再多,但是摆设千篇一律、花样没有这么多,也就释怀了。

晓年看它们自己玩自己的,客栈的房间里又没有大大小小的摆件,所以没什么危险,于是放下心来给简家人写信。

虽然跟晓令说每天要给很多人写信,但其实并不用分开都写,到时候祖父看到了,必会告诉叔父、叔母和晓令他们,这样晓年也好节省些时间多休息。

一天几乎都待在马车上,小虎崽的事情又暂时不能告诉祖父他们,照理说简大夫其实写不出什么花来。

可晓年总有办法,把平淡的东西描述得极其美好,连简太医都曾经说过,晓年有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把旅途写得越生动有趣,祖父他们也就越放心……

晓年落的每一笔,都不像表面上来得那般随意轻松,不过他并不觉得这样辛苦,反而能在努力回忆这些细节的时候,发现一些有意思的地方,让原本枯燥的行程也变得有些色彩了。

小虎崽把新地盘给转了一遍之后,觉得还算“可以入眼”,于是满意地跑过来找哥哥。

它们顺着晓年的衣摆爬到他腿上,然后再站在晓年的腿上,扒在案几的边边上,齐刷刷看他写信。

那认真专注盯着笔尖的小模样,好像它们能看懂似的。

如果抛去不会研磨端茶,抛去喜欢用小爪爪去够晓年的笔尖,再抛去偶尔想要帮晓年翻页,它们这“小书童”还是很称职的。

晓年写完信后,会给小虎崽念一遍,然后再把信装进信封里,请高随去给蒋大人,托他们的人送回京里。

由于第二天一大早要收拾好东西,等城门一开就要出城,所以晓年没有耽搁多少时间,就洗漱了一番然后带小虎崽去睡觉了。

躺在床上,他闭上眼睛想:不知道刘煜现在到哪里了……

——骑马应当比马车要快,他们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走到五分之一的地方。

……

此时,在千里之外的兴安,煜亲王殿下独坐屋内,心里也在想着晓年。

——他们今日应当已到了宽城,接下来沿路都是些小城,不知道他的小大夫能不能住得惯……

刘煜及部下早就已经抵达兴安,也见到了瑥亲王的次子刘炫,但却一直没有见到瑥亲王的嫡长孙,刘葵。

据王府的人说,大公子因为祖父瑥亲王的突然离世,一时之间悲痛不已,竟然跟着这样病倒了,因伤寒属于疫症,所以暂时无法面见煜亲王。

但来求见刘煜的刘炫却暗示,自己这个出身尊贵的侄子根本就没有生病,侍从所托之词完全是在欺骗身为长辈的煜亲王。

“葵儿身子一向不太康健,这确有其事,只是这一次……母妃与我到他院子里,只是想探望他一番,却皆被他的人阻在外面,要请御医给他诊病,他又不愿,实在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刘炫并非现任的瑥亲王妃所生,但称王妃为母妃,还直呼大公子的乳名,却是半点都没有不自在的意思,好似与他们的关系极为亲密。

他见刘煜没有表示,不知道他是没有听懂自己的暗示,还是把那“伤寒”一说信以为真,于是赶忙补充道:“父王在世的时候体谅葵儿年幼多病,常常免了他日日去请安,所以他极少出自己的院门……这次殿下从天京远道而来,想来他一定会尽快好起来,来给您请安。”

得了伤寒的人,怎么可能“尽快好起来” ……他三言两语就把一个体弱多病、娇生惯养、不尊长辈、满嘴谎言的大公子刘葵描绘出来。

于是,初来兴安的煜亲王,对大公子的第一印象恐怕极其“深刻”。

虽然冀州皇帝有心隐瞒北境的事情,但同是皇族,刘煜也有自己的方法调查,所以有些事情还是略知一二。

然而你,无论是他得到的消息,还是亲眼目睹的情况,都无一不在表明,即便瑥亲王只有两个儿子,但兴安的情况,却并不比宫城中简单多少。

瑥亲王明明有嫡长子、嫡长孙却不喜欢……造成这些的原因,说来话长。

当年无缘大统之后,瑥亲王虽有一母同胞的兄长敬皇帝,但对方半点挽留弟弟在京城享福的意思都没有,还是让他封王之后立刻前往兴安边陲的极寒之地,因此给他心里埋下了一颗埋怨的种子。

瑥亲王的第一任王妃只是骠骑将军家的次女,显然不能给瑥亲王带来任何助力。

而这位王妃原本就是其父亲,孝皇帝为了给太子铺路、进一步削弱刘瑥势力而指婚的,自然不得他喜欢,连带着世子也不受起待见。

王妃生下长子之后不久就殁了,这时候山高皇帝远,无人约束,孝期一过他就很快续娶了新王妃。

瑥亲王的继王妃苗氏出生地方豪族,身边的侍女后来为瑥亲王添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刘炫。

虽然宗室迟迟没有承认她的地位,也没有同意将庶子记在苗氏的名下,但在兴安,这已经是件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所以不仅是刘炫对继王妃亲近,继王妃对自己这个庶子,也是百般维护。

而这时候已经登基的敬皇帝基本不再管瑥亲王的私事,直到请封世子的折子送上来;后来厉皇帝和刘炘相继继位,也曾收到过兴安递上来请求改封世子的折子。

在这一件事上,冀州几位皇帝的意见是一致的:不能让弟弟(叔叔)过得太安逸了。

于是他们先后驳回了瑥亲王请封次子为世子的折子,最后世子之位尘埃落定,瑥亲王又一次未能如愿,更是生气,又有继王妃在旁吹枕边风,日积月累下去,就变成了“后爹”。

于是,郁郁不得志的瑥亲王世子比他父亲离世还要早,留下一个年幼的儿子刘葵面对严厉的祖父和常常与之相争的叔叔,就撒手西去。

虽然世子妃王氏的家族显赫,但她本人的性格从表面来看却有些过于懦弱,在世子死后不敢与王府的主人相争,一味关在自己屋里吃斋念佛。

世子不得瑥亲王喜欢,她也不得自己的后一位婆母喜爱,夫妻俩儿原本在王府里存在感都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