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2 / 2)

至于煜亲王,他试着讨好了几次,对方却一如既往的冷淡。以刘炫人精的性子,早就知道越往他身边凑,越不得好,所以还不如撒开手,随煜亲王的意,说不准还能留个好印象。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煜亲王心中的“好印象”,已经完全被苗氏和他的其他亲信拜光了。

……

晓年刚刚踏入瑥亲王府的南苑,就能感觉到这里气氛十分压抑。

大概是院中有高大的乔木,好多地方都被遮得没有阳光,看上去就有几分阴森。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跟自己的堂兄说明过情况。

简晓意也没想到自己的“本领”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所以十分谨慎小心,生怕自己做不到,让晓年失望。

他把自己的担忧如实告诉了晓年,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兄长莫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是相信。当然,这治病的事情,也要看个天时地利人和,不管能不能治好,起码我们经历了一次,任何尝试总得一步一步来,但你所做的努力,总有一天能够给很多病人带来福祉,这一点毋庸置疑。”

见晓年对他这般信任,简晓意又是感动,又暗中发誓要竭尽所能。

堂兄弟俩儿在煜亲王的陪同下,进了大公子的卧房,然后看到了“卧病在床”的刘葵。

相比于只能看到床榻上之人的简晓意,晓年却是一进屋就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在刘葵的床边,不仅有穿着素锦、带着佛珠的世子妃王氏,还有一只额前有横纹的白虎卧在地上,看上去精神不振,“身形”也有些消瘦。

晓年想:原来这就是冀州皇族的“魂魄”!

第82章 恩情

照理说先祖返魂难得, 但晓年见过的先祖返魂却比拥有魂魄的人还要多,更勿论他自己也是非皇嗣的先祖返魂。

看到屋子里的“白虎”,这是晓年第一次看到冀州皇族的魂魄, 虽然他很想控制自己的视线, 但还是忍不住借观察屋里情况, 扫了地上的大家伙两眼。

显然, 世子妃、蒋长史和简晓意是看不到这个大家伙的。

相比于刘煜的先祖返魂, 这只“白虎”的体型稍小, 大概是由于主人饱受病痛折磨, 它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耷拉着大脑袋, 眼睛也闭上了,甚至有些瘦脱了相,猛兽的威武霸气大大打了折扣。

晓年喜欢猫,看到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底生出了几分怜悯,想想刘葵的经历, 不胜唏嘘。

——这一位明明出生在瑥亲王府, 是天潢贵胄, 但瑥亲王待刘葵, 恐怕还不如祖父待他万分之一好呢……

待刘煜阻止躺在榻上的刘葵起身行礼,晓年和简晓意就被带到人前。

蒋智替自家殿下向世子妃和刘葵介绍两位大夫:“这是殿下身边的两位简大夫,这次特意随殿下来为大公子诊脉,还请大公子莫要慌张, 将自己的病痛据实以告就好。”

刘葵看了一眼简家的兄弟俩儿,心中感到万分复杂。

因为诸多原因,他自幼就不怎么得祖父瑥亲王的重视,再加上身有隐疾,就更加不敢到祖父面前多表现了。

叔叔刘炫一系的几个公子,虽没有魂魄,但各个文武双全,颇为张扬,把他这个嫡长孙比到尘埃中去了。

外人皆道世子妃性格软弱,愚钝不堪,其实母亲王氏为他吃斋念佛二十年,可谓付出了一切。

若是没有刘葵的病,王氏就算是再善良的人,在这王府里待久了,也可能被逼着做出反抗,不可避免会做些违背良心的事情。

但这二十年间,哪怕面对继王妃的百般刁难,世子妃也完全不敢反抗,生怕因此做了什么有损阴德的事情,却又报应在独子身上,只能自己委曲求全。

瑥亲王世子郁郁寡欢而离世之后,刘葵和世子妃在瑥亲王府的日子过得更加艰辛。

好在朝廷一向主持正统,祖父瑥亲王也不至于像对嫡子那般对长孙,再加上王家在北境尚算有一方势力,他们才能勉强撑到如今。

但该来的,总还是来了,继王妃和叔叔刘炫将他视作眼中钉,半点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被苗氏这么一闹,人面疮的事情很快就要暴露。

到时候不要说宗室、朝廷和瑥亲王府,就算是王家也未必愿意跟这等身患“恶疾”之人扯上关系,与将来的北境之主硬碰硬,到时候他一人落难不说,还要连累母亲和身边的人跟自己一同受苦。

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面疮给他带来的痛苦已非常人所能忍受,哪怕没有朝廷这一次“探望”,他觉得自己也将命不久矣。

世子妃不像寻常妇人,在丈夫死去后还能够自请离去,一旦刘葵殒命,她的后半生都要在继王妃苗氏的阴影下度过,以刘葵对母亲的了解,害怕她不会独活。

煜亲王的“凶名”,刘葵早有耳闻,但他并不相信那些传言,在他看来,煜亲王的封地在诸王封地之中其实是最安稳的。

虽然封地一派祥和未必全是亲王的功劳,但刘葵有怀安三郡作为比较,觉得没有一个好的领主,是不可能出现那样一片宜居之地的。

他的祖父没有做到的事情,刘炫更没有做到,但刘煜却做到了。

向煜亲王“求救”,是刘葵所能想到的最后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

虽然身有如此可怖的恶疾,但他和母亲确实没有做过任何恶事,面对煜亲王,他没有任何好处可以允诺,只能求对方看在同为冀州皇族的份上,能够在他死后庇护他的母亲。

心中已近绝望的时候,得到煜亲王的回复,刘葵又是惊喜,又有些不可置信,尤其是听闻对方立刻带了大夫来给他诊脉,更是激动不已。

但是当他看到简家兄弟的时候,说自己心底没有一丝失望,那也是自欺欺人的。

——这两位大夫,看上去太年轻了,其中有一位甚至还是少年……他们真的能治好人面疮吗?

仿佛看出了刘葵眼中的失望,但晓年并不觉得冒犯,毕竟这时候大家以年纪大小来判断大夫的能力,是人之常情,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医者的阅历和经验,确实跟年岁挂钩。

由于堂兄不善言辞,晓年主动上前对刘葵道:“请大公子将患处与我们查看,并将自己的病情详述一遍,当然,若身边有人对大公子甚为了解,也可以代劳。”

晓年对病人说话向来温和而稳重,再加上他本人长得秀美,令人见之可亲,让刘葵莫名感觉安定了许多。

但想到晓年要看他患处,刘葵面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痛苦和难堪。

晓年知道得了人面疮,对于这时候的九州人来说必然是件极其折磨身心的事情,患者隐藏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这么容易放下心防,立刻给他们看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