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许诺(2 / 2)

秦瑾瑜头晕目眩,疼的说不出话来。

魏清淮见她不说话,对着发簪轻轻按了一下,使其变回原样,把发簪自己收了起来:“这东西放在你这里不安全,我拿走了。”

秦瑾瑜缓了半天,才终于挤出几句话来:“陛下到底许诺了你什么?是高官厚禄还是奇珍异宝?”

“都不是。”魏清淮摇头。

“你到底想要什么?”秦瑾瑜面无表情地问:“还是说,你的愿望就是想让我死?陛下觉得我对于他来说是阻碍,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是为了你好,”魏清淮看着她,最终只说出这一句来:“我从没想过要害你。”

话音落下,他果然看见了秦瑾瑜冷漠的眼神。

在这样的情况下,但凡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就连魏清淮自己在说完这些话之后都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秦瑾瑜费力地动了动,这回她终于能坐直了身子:“那么请问,你所谓的‘为我好’,究竟体现在何处呢?”

“我......”魏清淮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开口,他早已料到秦瑾瑜会这样问,也早已背好回答的话,到了此刻全都忘得一干二净,就连思绪也混乱起来,说话也有些结巴:“陛下原本要杀你,是我......是我替你求情,他这才同意留下的你的性命,我真的是为了你......”

“你替我求情?”秦瑾瑜艰难地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二哥想对我动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若不是我机警,如今已经成了地下亡魂。但凡是他认定了的事情,尤其是认定了想要除去的人,就绝不会改变,除非你手中有强大到让他改变主意的筹码。就连我手中的东西都没能让他看重到这个地步,你真的能让他改变主意吗?”

魏清淮没有受伤,脸色却也白了起来,他正要争辩,又听秦瑾瑜说道:“你被骗了。”

“不会的!”魏清淮着急起来:“陛下和我保证他不会杀你,只要我......”

后面半句话硬生生的卡住,他想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只要你肯帮助他把我关起来?”秦瑾瑜将贴在脸上的碎发拨到一边:“因为宫内有姨母在不方便动手,所以就选择把我骗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

“说实话,”秦瑾瑜目光往魏清淮脸上扫了一下,很快又看到了别处,如寒冬降落的雪和极地里的冰霜,冷冽的和以前完全不像一个人:“陛下到底允诺了你什么事情?但凡是他能给的我也能给你,前提是我能够从这里出去,你确定要继续与他合作吗?”

这样的目光对于魏清淮来说太过于陌生,过去的秦瑾瑜从来都是活泼欢快的,从江城回来之后虽说没有之前那么活泼了,在他面前也是温和的,而她现在的目光夹杂了太多从未有过的东西——凄凉,绝望,甚至还有浓烈到化不开的仇恨。

昔日的阳光终于退去,黑暗一点点的涌了上来,侵蚀人的心脏。

看着眼前的秦瑾瑜,魏清淮觉得有刀在自己心上来回的割,从前那个笑着喊他“八哥”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如今剩下的只有无穷无尽的仇恨。

“你给不了,”可他还是不想放手:“或许你真的有能力获得至高的权利,或许有朝一日你也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做到和他一样掌控一切,但唯独这一样东西,你给不了。”

“除了生老病死这样的自然规律和人之间的情感,没有什么是无法通过权利得到的,如果有,那也仅仅是因为权利不够大。”秦瑾瑜忍痛上前一步,追问:“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你忘记你说过的话了吗?”

“什么话?”秦瑾瑜皱眉。

魏清淮将头扭向一边,神情略显为难,秦瑾瑜没有等到答复,但她又提出了新的问题:“你怀中藏的是什么?”

从魏清淮一进来到现在,一直都能看出他怀中藏了东西,被问到的魏清淮却面露为难:“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已经沦落到了这个地步,不管是别人能遇到还是遇不到的惨剧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还能有什么更加悲惨的事情?”秦瑾瑜抓住魏清淮的胳膊:“给我看看。”

魏清淮没动,秦瑾瑜直接伸手掏,摸到的却是柔软的绢布,秦瑾瑜终于露出了惊惧的神情——莫非这是自己当初寄存在魏瀚宇那里的诏书?

她急忙将诏书抽出来,魏清淮起初想要伸出手抢夺,见秦瑾瑜已经将诏书展开来之后又默默地把手缩了回去,神情有些惶恐。

秦瑾瑜先是瞄了一眼后面的盖章,确认署名是魏清璟之后才放心了一些。

其实也是,魏瀚宇办事一向还算靠谱,魏清璟再如何应当也怀疑不到魏瀚宇身上,就算魏清璟真从魏瀚宇那儿搜出了魏渊留下的遗诏,也应当立即销毁才是,而不是交到魏清淮手中。

她刚松一口气,然而接下来的内容竟真如魏清淮所说,是她不想看到的。

秦瑾瑜从头看到尾,气的手都在发抖,她按在轴柄上的指尖发白,若在她手中的不是材质较好的诏书而是寻常纸张,只怕现在已经成了碎片。

秦瑾瑜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足足要将人憋死,她将手中的诏书合上,高高地举了起来。

魏清淮提心吊胆地要取回诏书,秦瑾瑜侧过身子避开他的手,用力地将手中的诏书往地上一摔!

诏书的轴柄与地面碰撞出沉闷而窒息的声响,像重锤一般,敲在每一个人心间。

秦瑾瑜脸上怒气太盛,魏清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在他的记忆中,秦瑾瑜从未向今天这样失态,以往的秦瑾瑜很少有愤怒的时候,即便真的生气了,也是一个人默默躲起来生闷气,今天这样的暴怒是从未有过的。

“我真是小看了你,”秦瑾瑜拳头捏的咔咔响:“包藏祸心,胆大妄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以为你是在和二哥合作吗?他就是把你当猴子耍!有价值的时候随便许诺你一点虚无缥缈的好处,等你没价值了就一脚踢开。”

魏清淮面露心痛,想要去捡掉在地上的诏书,被秦瑾瑜拦住,秦瑾瑜的语气很冷,像是指甲划过桌面,尖锐的刺痛耳膜:“为了掌握权力,二哥他背地里除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蝼蚁。他要的只有权力,伴君如伴虎,你在他身边呆着就不害怕吗?他说的话你敢信吗?”

“我不会改变主意,”魏清淮捡起诏书,拍了拍上面的灰之后又塞回了怀中:“不管是真是假,至少陛下能许诺给我我想要的东西,而你不能。如今诏书在我手中,你却口口声声说陛下欺骗我,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对诏书的内容不满意。”

“我满意是真,陛下骗你也是真,是你自己看不明白。”秦瑾瑜在一旁坐下,心头的火气却是越来越盛。

“人活在世界上,总该为自己去争取一些东西,”魏清淮的声音逐渐变低,语气始终坚决:“这话是你说的,我一直记着。既然要争取,就应该争取到底,我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