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斐见麟德帝微皱起眉头,知道他这二叔对上孙太后,向来是输多赢少,忙对孙承庆使了个眼色。
原来秦斐将赵宜菲这位“美人”推荐给孙承庆,那可不是白推荐的,而且是当作他对表舅有所求的谢礼送上去的。
孙承庆见秦斐对他挤眉弄眼的,想起他这表外甥托自己办的事,忙上前凑到孙太后耳边小声劝了几句。
众人先还能听到他说得依稀是什么“姑母,您若是不想出尔反尔的话,那岂不是周小姐还是嫁到颖川王府做王妃?横竖您这口谕都是要变动的,反正知道的人也不多,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和圣上……”
再往后众人就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就见孙太后听后沉吟片刻,到底还是松了口,“一切就依圣上的意思办吧!”
于是,原先的颖川王妃周采薇便成了临川王妃,而崔琦君则由临川王的未婚妻变成了要嫁给颖川王的正妃。没有任何人问过这两个女子的意愿,便已重新决定了她们的命运。
此时焦灼不安的周采薇还不知道,不过几个时辰之间,她的命运已再一次身不由己的全然改变。
麟德二十一年九月初五日,麟德帝下诏,为颖川、临川二位郡王赐婚,将崔左相之嫡长女崔琦君聘为颖川王正妃,曹氏之女曹雨莲为次妃。故太傅周文忠公之女周采薇为临川王正妃,金氏之女金翠翘为次妃。于十月前完婚。
(本卷完)
☆、第一百三十三回
麟德二十一年九月二十六日,颖川王大婚,三日后,其弟临川王大婚。
在出嫁前的二十几天里,周采薇一直都呆在她那所陪嫁宅子里,再没有被送去别的地方。
据说安远伯府老太君曾上表请求将外孙女接回伯府出嫁,却硬是被临川王极强硬地挡了回去,直言说是伯府里坏人太多,他如今的娘子可是抢来的,怕再被别人给抢跑了,自然是要另放在一处安心之处。
何况周小姐现住的宅子乃是她周家的陪嫁宅子,比起安远伯府这所谓的外祖家,这才是更理直气壮的娘家。为此,临川王干脆命人给那处宅子上挂了个“周府”的牌匾,以正其名。
而周采薇在接到圣旨的当天,又再一次见到了秦斐。
当时正是月黑风高夜,秦斐熟门熟路的溜到昨日刚命名的“周府”,身手利落的从窗子里跳进去,见东次间里没人,晃到西边屋子里,就见周采薇正一人独坐在桌前,小口小口地喝着粥。
秦斐本是怕这姑娘今儿接到圣旨之后,可别万一想不开,是以跑来打探打探。不想,人家这儿跟什么事儿都没有似的,正慢条斯理的喝粥呢。
“哟,看来心情和胃口不错嘛,竟然还能吃得下饭!”秦斐一边啧啧感叹着,一边也晃到桌子跟前,往采薇对面一坐。
周采薇既不看他,也不理他,就当眼前没他这个人一样,无论秦斐再说什么来撩拨她,全不理会,只是自顾自的喝粥。
秦斐倒也聪明,说了几句,见周采薇不理他,也就住嘴不说,只是拿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瞧。
周采薇却仍是不慌不忙的喝她的粥,无视秦斐越来越愤怒的眼光,喝完了粥,优雅斯文地漱了口,起身走回正屋,才道:“还请殿下过来说话。”
其实便是她不说,秦斐也早跟了过去,还是不用她请,就往椅子上一坐,沉着脸问道:“怎么,先前不理本王,这会子又想和本王说话了,本王还以为你打算一辈子都无视本王呢?”
采薇才不跟他一般见识,冷声道:“食不言,寝不语,殿下不知道吗?”
秦斐平生最恨人说他少教,尤其还是被这丫头用这种嘲讽的语气说出来,顿时怒道:“那些破规矩,本王偏不爱守,怎么着?”
“殿下不爱守规矩那是殿下的事,可管不着旁人。”
“怎么管不到你,你可别忘了,要不了多久,你可就是本王的王妃了,到时候夫为妻纲,看你还敢不听本王的话?”秦斐故意说道,满意地看到周采薇的脸色白了白。跟着却又更加恼怒起来,嫁给自己有这么可怕吗,这死丫头竟然这么不情愿。
周采薇平生最恨的也就是这个“夫为妻纲”,也怒道:“殿下就这么笃定一定能娶我回去?”
她本以为以秦斐的无耻,这人定会又说些什么“谅你也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之类的恶霸言语。
不想秦斐却忽然哀叹了一声道,“这不正是因为不笃定,本王这才不顾规矩又跑来看你吗?就怕你万一一时想不开,或是吞金,或是投水,或是上吊,自尽死了,那本王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过看来本王似乎是多跑这一趟了,本来还以为你这会子吃不下睡不着的正淌眼抹泪呢,没想到你却是好吃好喝,看来,你是不会打算去死的了?”
这话是怎么说得,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都是没有个好师傅来教导,怎么他哥哥颖川王就言谈清雅,这位就这么粗俗不堪,还喜欢乱用词语,胡说一气呢?
“为了你这种人去死,不值得!”采薇恨声说道。她当日可是在父亲的病床前答应了他老人家,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不会轻言放弃,尤其是放弃掉自己的性命。
她只顾气愤,便没留意到秦斐的眸光那一瞬间的黯淡,他转过脸去,冷笑道:“为了我这种人自然不值得,那若是为了我那谪仙一样人品高绝、风度清华的哥哥呢?”
“那天刚定好我们兄弟俩的王妃人选,他就偷偷钻到你的马车里跟你互诉衷情,你当本王不知道吗?”当时他可就藏在那辆马车底,他耳力极佳,将他二人的言语听了个清清楚楚。
从他进来直到现在,周采薇才头一次正眼看他道:“这是不是就是你不顾伦常,定要将我抢来做你的王妃的原因?”
秦斐被她这一问,倒有些愣住了,不由反问道:“什么原因?”
“就因为我本应是你哥哥的妻子,所以你才故意抢了我来,好伤你哥哥的心?”
秦斐可没想到她会这样想,心里又酸又涩,真恨不得骂她一句“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看她在那府里被人欺负成那样,他才懒得自找麻烦呢?
原本还想拿给周采薇看的那纸婚书帖子也再不想拿出来,冷笑道:“不错,本王就是喜欢和我那哥哥过不去,但凡是他有的,我都想抢过来,何况你嫁妆那么丰厚,自然不能便宜了他。”
采薇真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这样无耻之人,再不想看见他那张讨厌的脸,直接不客气的开始撵人,“时候不早了,我要就寝了,还请殿下离开。”
秦斐却又一次看出了她的心思,哼哼道:“怎么,不想看见本王啊?哼,等你嫁过来,还不是要看一辈子。”
他摸了摸下巴,盯着采薇又瞧了半天,忽然笑道:“我说你怎么不闹着寻死呢,别是在心里打算着怎生想个法子好不用嫁给我吧?”
采薇心中微微一惊,她心里头确是这样打算的,竟被这魔王给猜了出来。
秦斐突然一步步朝采薇走过来,采薇心知她也无处可退,便索性仍是坐在椅子上,将头扭到一边。
秦斐见她这副倔强的样子,心里恼得不行,一把将她下巴钳住抬起来,强迫她看向自己道:“本王告诉你,最好乖乖的嫁给本王,别跟本王耍什么花样。若是大婚那天,你不能坐着花轿被抬进临川王府成为本王的王妃的话,那你就别再想见到你的两个嬷嬷和四个丫鬟。”
周采薇听出他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斐收回钳着她的手,重又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道:“也没什么意思,本王来找你之前,先给她们的饭菜里加了些东西,那药米分是本王游历到苗疆时,一个苗人给我的。唔,这药米分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若是每个月得不到解药的话,不出三日,便会肌肤溃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