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火罐顿时把推车撞门的乡勇们烧了个鸡飞狗跳,一个满身是火的乡勇丢了手中的藤牌,嗷嗷惨叫着便扑到了地上,满地的打起了滚,试图将身上的火苗压灭,但是桐油一着火岂是容易扑灭的,直把这个倒霉的家伙烧的大声惨叫着,身上的皮被烧得是外焦里嫩,散发出一股臭气,吓得那些推车的乡勇们掉头就跑,连撞车也顾不得拖回去了。
“传令,不得后退!让他们继续撞门!谁敢跑回来,就射死他!再来两下门就顶不住了!快点!”丁保全看到那些乡勇刚刚挨了俩火罐,便掉头要逃回来,立即便大声喝令了起来,死俩庄丁算什么呀!只要攻进去他丁保全便算是大功一件,以后在上峰面前,也就更好说话了,所以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乡勇们的死活,大声下令让他们掉头回去,继续撞门。
弓箭手闻听丁保全的命令之后,调转弓箭,指向了那些正要逃回来的乡勇们,大声的吆喝道:“丁千总有令,你等不许后退,违令者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回去!……回去”
那些正要撒丫子跑回来的乡勇楞了一下,马上便有人破口大骂了起来:“姥姥!你们他娘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们倒是来试试呀!杆子朝地下丢火罐子,谁他娘的不怕烫的自己上来呀!”
负责指挥弓箭手的是一个总旗官,听罢之后眉毛一拧回骂过去:“少他娘的废话,不就是杆子丢了俩火罐子吗?咱们千总有令,擅自后退者杀无赦!来人,放箭!看他娘的谁还敢跑回来!”
说着弓箭手便随即射出了一排箭,不过他们没有取那些想要退下来的乡勇们的身体,而是将箭支射在了他们的面前的地面上,立即便在这帮想要逃回来的乡勇们的面前形成了一条线,惊得这帮乡勇们赶紧纷纷收住脚,不敢再朝前跑了。
“你们这帮混账听了,敢再跑回来的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都他娘的回去继续撞门去!……”那个总旗官把腰刀一挥,再一次大声对那些乡勇们喝令到。
乡勇们虽然不愿意回去被火烧,但是眼看也逃不回去了,这官兵跟他们无亲无故的,一旦翻脸的话,保不准真敢对他们放箭,于是乡勇们实在没有办法,只得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掉头回到了寨门前面,开始再一次拉回撞车,用沙土撒灭了原木上的火苗,再一次嗷嗷叫着朝着寨门冲了过去。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之后,虽然寨门做的很结实,也架不住这么重的冲车猛烈的撞击,担在寨门上的横木终于再也承受不住,只听得咔嚓一声,便彻底断成了数节,那几根顶门的木棍也被纷纷撞折,寨门轰的一声便被乡勇从外面给撞了开来。
“门开了!寨子破了!弟兄们冲进去呀!别让那些杆子跑了!杀呀!……”丁保全一直在盯着寨门观看情况,一见到寨门已经被撞开,于是立即便以和他体型不相称的速度,从大椅上蹦了起来,伸手从腰间拔出了他那把青钢宝剑,将剑尖朝着山门一指大声吼了起来,倒是也非常威风。
明军低级军官以及兵卒大多装备的是腰刀,腰刀的实战性能比起宝剑要强一些,而监军的文官以及太监,则习惯佩带宝剑,以显示他们的身份于武夫的不同,但是这丁保全偏偏觉得佩剑比较威风,花重金让人专门给他打造了一把宝剑,天天挂在腰间炫耀。
当寨门被撞开之后,外面的官兵还有乡勇们都同声大声叫好了起来,随着丁保全一声令下,所有人都跟打了鸡血一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嗷嗷叫着便朝着大开的山门灌了过去。
谁都不傻,这会儿他们都认定山寨里面没多少杆子,而且山寨里面肯定还有不少值钱货,腿快的有钱抢,腿慢的连屎也捞不着,所以这会儿谁还管什么编制不编制呀!
几百上千人都争先恐后的朝着山寨里面冲了进去,不少人一冲进山门,本来还打算和顶门的杆子来个近身肉搏战,可是等他们冲入山门之后,才发现根本没人来挡他们,倒是看到二三十个杆子,这会儿正撒丫子疯了一般的朝着山寨里面奔逃。
顿时这些人便更放心了许多,心道杆子们肯定是一看到山门被破,没胆量再在这儿硬抗了,他们肯定是想逃走了,于是这些冲入山门的官兵以及乡勇们,一个个气冲斗牛一般,嗷嗷叫着便撒开丫子朝着山寨里面狂追了过去。
丁保全也骂骂咧咧的在亲兵的护卫下,排开人群挤入到了山门之中,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在他前面已经冲了进去,嘴里面骂骂咧咧道:“这帮混账东西,打顺风仗倒是有一手,这跑起来都他娘的跟兔子一般快!
弟兄们,也都别愣着了!给我杀进去!把寨子里面的杆子给我宰光,回去本官重重有赏!杀呀!”
在丁保全的“指挥下”,剩下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们更是跑的兴奋了起来,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朝着寨子里面冲了进去……
但是就在他们冲入寨子之前的一瞬间,从寨子中央传出了一阵尖锐的唢呐声,声调很是亢奋激昂,虽然在人喊马嘶的环境下,依旧是传出了很远,听得让人有点揪心。
但是这会儿谁还有这份心思,琢磨这个呀!不就是唢呐吗?这玩意儿谁没听过?管他呢,冲进去抢才是硬道理,所以虽然有人听到了这阵唢呐声,但是却根本没人在意这个,近千官兵和乡勇汇集在一起,继续如同潮水一般的涌入到天龙寨之中。
就在他们拐过了一个弯之后,逼仄的山道忽然间豁然开朗了起来,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块很大的空地,大批兴冲冲的官兵和乡勇们一下便涌入到了这块开阔地之中,但是紧接着冲在最前面的人便惊慌失措的收住了脚步,而后面的人却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继续推推搡搡的朝前挤,越来越多的人挤入到了这块天龙寨腹地里面的开阔地之中。
直到这个时候,更多的人才看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一个个都先是目瞪口呆,紧接着便惊慌失措了起来,于是有人便想掉头朝后面跑,可是这会儿通往山门的道路上还在继续涌来无数的官兵以及乡勇,使他们根本无法回头,推挤的人群依旧在不断的涌入到山寨之中。
“前面的他娘的干嘛停下来了!快点走呀!好狗不挡路,挡路不是好狗,快走!快走呀!……”后面还没有挤进山寨的人看前面的人忽然不再动了,他们被挤在中间进退不得,于是便立即有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而处于最前面的那些官兵和乡勇们这会儿则一个个惊恐万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硬扛着自己不被继续朝前推进,因为在他们面前的这块平整的空地上,忽然间出现了一支数百人排列整齐的方阵,在这支队伍的中央,耸立着一杆怪异的红色大旗,上面用黄色的丝线绣着一个手持盾斧的无头巨人,而这些人静静的紧密的排列在一起,在这些人腿上打着怪异的灰色绑腿,一个个如松一般挺拔,手中紧紧的握着枪头被打磨的寒光闪闪的长枪,正在一个个用冰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而在这些长枪手右手空地位置,却站着几个人,中间摆放着一门黑乎乎让所有人眼熟的东西,在这些人两边,还站着十几个肩扛火枪的汉子,也同样在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第九十八章入瓮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天龙寨之中,居然还隐藏着这么一支兵马,而且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支兵马绝对是经过严格操练的一支悍兵,于是在惊恐之中有人便琢磨了起来,这支兵马是什么来头?是杆子吗?杆子不是大多数都已经跑了吗?怎么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呀!杆子怎么可能如此雄壮,这还是杆子吗?
双方就这么对视着,相互之间距离也只不过有四五十步远,显然天龙寨的杆子们给这些攻入山寨的官兵还有乡勇们留下了足够他们站的位置,而且似乎还在等着他们进来的更多一些,直到这个时候,看到这个场景的人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即便是长了猪脑子的人也能想明白,人家天龙寨的杆子这是给他们设下了一个埋伏,就等着他们上钩了,而他们这些人却傻乎乎的兴冲冲的一脑袋便扎了进来,现在的情况看,恐怕要出大麻烦了。
刚刚进入山寨的这些官兵和乡勇们慌乱的挤在一起,什么队形也没有了,一个个带着惊惧的神色,都纷纷试图后退,但是这会儿后面的人还没搞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状况,一个二个依旧在使出吃奶的力气推搡着前面的人朝前挤,所以即便是他们想跑,这会儿也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支奇怪的队伍,用冷酷的眼神逼视着他们。
肖天健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下列出的方阵,在这个环境下,虽然后排的新兵们有点紧张,但是还是很快的按照他们平日的操练,迅速的站起来排列成了队列,并没有出现意料外的混乱。
而且敌人也按照他的预想,傻头傻脑的一脑袋便撞入到了山寨里面,那么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掌盘子!该动手了,他们进来的差不多了!”李栓柱气喘吁吁的站在肖天健面前,带着得意的神色对肖天健提醒道。
肖天健长吸一口气,挺直了胸膛点点头道:“那么就开始吧!”
立于他身后的那个持唢呐的司号手随即便将唢呐放在了嘴里面,马上一连激昂的曲调便响了起来。
在刑天军的队伍之中,立即便传出了赵二驴、阎重喜、冯狗子的吼叫声。
“火枪下肩!瞄准!……”
“第一排枪下肩,放平准备!……”
“举盾准备!……”
各兵种都有自己的军官对他们下达命令,在队列最前面的一排长枪手以及右侧的那十几个火铳手,则纷纷依令将火枪抑或是长枪从肩膀上放了下来,纷纷平端在了手中,黑洞洞的枪口和锋利的长枪枪尖整齐的指向了冲入山寨的那些官兵还有乡勇们。
这些刚刚冲入山寨的官兵还有乡勇们顿时便更加慌乱了起来,站在前面的人惊呼一声,拼了命的想要朝人群里面挤去,顿时他们便更加混乱了起来。
“火枪兵!开火!点炮!”站在最右侧的那个黄生强这个时候意气风发的奋力挥手下令道。
十几个火枪手端起火枪打开了药池的盖门,各自瞄准了一个目标,在黄生强的命令声中几乎是同时扳下了机括,龙头上卡着的火绳咔哒一下落下,燃烧着的火绳头便落在了装了引药的药池中。
只听得几乎是同时响起了十几声枪响,一股股硝烟立即便从这十几杆火枪的枪口喷了出来,弹丸也在火药的爆燃助推下,闪电般的飞出了枪口,直奔目标而去。
面对着这样人头挤挤的场面,瞄准似乎已经有些多余了一些,火枪手们根本就不用担心自己会失的打不着人,十几杆火枪响过之后,在官兵和乡勇们的最前面的十几个人顿时身上腾起了一团团血花,响起了一连串的惨叫声,中弹之人一个接着一个悲鸣着惨嚎着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