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亲手为三老分了菜,走到江会长面前,清溪神色平静,对江会长的态度并无不同。
“呦,这汤真鲜!”江会长的筷子刚碰到老鸭肉,耳边就传来了海会长惊艳的夸赞。
杭城酒楼协会会长之一的夸赞,意义绝非玉溪、云溪的鼓励可比。
清溪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见海会长挺和善可亲的,清溪也开了一个小玩笑:“那,还用给您再加盐吗?”
海会长哈哈笑了起来,觉得这女孩真有趣。
“英雄出少年,丫头这道菜,尽得令尊真传啊。”陈老爷子也给了清溪很高的评价。
“谢谢伯父还记得家父。”清溪郑重地朝陈老爷子鞠了一躬。
就剩江会长没开口了,清溪重新站正,状似紧张地看了过去。
面对女孩忐忑的杏眼,以及海会长、陈老爷子含笑的注视,江会长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说了实话:“味道不错,丫头有前途。”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非要把好的说成坏的,反而不利于罗家。
“谢谢。”清溪也朝江会长行了一礼。
评比结果要等所有人都参赛之后才会公布,菜都尝过了,清溪三人收拾收拾东西,打道回府。
回到家,清溪表现地与平时一样,一家人用过晚饭,清溪才单独随徐老太太去了后院。
“如何?”昏黄的煤油灯下,徐老太太悄声问孙女。
清溪脸白如纸:“协会新添的盐里,掺了碱。”
“罗义诚那老匹夫!”徐老太太一掌拍在床上,几欲咬碎一口牙,眼里却泛了泪光,心疼自己枉死的儿。
清溪更憋不住,埋在祖母怀里抽噎起来,父亲死在杀人不眨眼的匪徒手里,冤,死在平时寒暄客套的熟人手中,更冤!
祖孙俩都哭,紧紧地抱成一团互相慰藉,不知过了多久,徐老太太最先冷静下来,擦干眼泪,望着柜子上的煤油灯,徐老太太浑浊的眼中,腾起一股强烈的恨。
“祖母,咱们报警吧?”哭够了,清溪恨声道。
徐老太太嘲讽地笑:“你有证据吗?顾怀修那么有本事,都没抓到老匹夫的尾巴,单凭一罐盐能证明什么?”
清溪咬唇,不甘心道:“难道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徐老太太嘴唇动了动,对上孙女湿漉漉的杏眼,那么干净清澈,徐老太太便把已经到了喉头的狠话憋下去了,摸摸孙女脑袋,叹息着道:“罗家害了你爹,白道上,咱们没有证据,若不想忍,只能走黑道,雇人去杀了那老匹夫,可祖母不想走黑道,不想沦为第二个老匹夫,那就只剩一个办法。”
清溪急切问:“什么办法?”
徐老太太握住孙女的手,目光严厉地命令孙女:“你好好练厨,罗家杀了你爹,为的是厨神.的名声,咱们偏不让他如愿,偏要让徐庆堂永永远远地骑在放鹤楼上头,气死老匹夫!”
清溪才十六,纵使要报仇,她也想不到杀人放火的方式,没有证据报警,现在祖母提供了另一条报复罗家的路,清溪本能地认可,当即跪下去向祖母保证,保证她一定会拿到厨神之名,要罗老爷子这辈子都看不到罗家子孙夺冠。
徐老太太自然相信孙女,但她并没有嘴上说出来的胸襟,她的儿子死了,罗老爷子的儿子也别想活着,她要让罗老爷子也尝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儿!
翌日,清溪去面馆了,徐老太太换上一身黑色衣裙,叫了辆黄包车。
“老太太去哪儿啊?”车夫恭敬地问。
“花莲路,56号。”徐老太太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冷冰冰的道。
车夫得了地址,马上跑了起来。
二十来分钟后,黄包车停在了顾家别墅前。
“您是?”门房不认识徐老太太,客气地问。
“叫你们三爷出来。”徐老太太硬邦邦地道。
老太太通身的气派,门房不敢轻视,只是……
“不好意思,三爷去汽车厂了。”
“陆铎呢?”
“少爷去纺织厂了。”
徐老太太闻言,脸比富贵的毛还黑,门房问她是谁,她也没说,转身就走,回家等着去!
哼,顾三敢不来,别说这辈子,下辈子他也别想娶徐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