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谢谢哦。”李潇潇等代驾小哥下车后,从副驾驶蠕动到驾驶座上。方向盘磕得不舒服,回头找抱枕的时候给李律凡发了个信息:睡了吗?
“刚躺下,我东西收拾好啦,你什么时候回来?”
“再20分钟吧,你先睡吧?”
李潇潇看着他给自己回了个晚安的黑眼圈表情后,才把手机扔到副驾驶。徒手摘了美瞳和假睫毛,干涩感和疲倦感在密封的空间里像俘虏,是绝配。
再吵醒的人就是铃声了。糊里糊涂中看到号码归属地,心里也清楚一二,礼貌又谦逊地问候一声,“你好,哪位?”
“刚睡醒?”章诚毅这会儿就站在她小区停车场的口子上,肩上跨着两礼袋,脚上踢着圆石柱,年风里冻得起了哆嗦。
李潇潇眯着眼睛算了算时间,她也就才睡了十分钟而已,梦倒是接连好几个。靠着软枕抵住太阳穴,干压住嗓子问,“有什么事?”
“回家了吗?”
“有什么事?”
“一个人?”
“....”
“包子,你在哭吗?”
“包子,你在哪里?”他问了之后直接被掐断,掉头立刻给janice发信息质问:你送的人呢?
无言本来是想甩给你一夜的空白,路灯的光线太强,脑子里有些东西无可避免开始泛黄。章诚毅沿着路灯下车来车往的顺序东西回望,他一直在找她的车,怕是被自己漏掉开进了停车场,本质还是期望根本没有到达。
李潇潇脑子里开始滤过一页密密麻麻的感伤。掐断电话后,她从储物箱里拿出那天janice送的首饰盒,一一打开,beemylove,锁骨链和耳钉。
李潇潇摘下一粒单钻的耳钉,指甲掩盖闪光的边缘。你说到底是谁在用心呢?偏偏还改成了耳夹。
你要说六边形她稳固,那是因为她拆解成了6个等边叁角形,稳定性还是得归于叁角形。那你说她哪里好?建筑里面用他是因为能节约材料。
李潇潇把耳钉放好,盖上盒子直接丢进了中控台。janice的电话已经穷追不舍在屏幕上。
“喂?”她这会儿从hourss里掏出了眼镜框带上,驾照都审了一轮,倒车入库终究还是个辣鸡。
“宝贝,你回家了吗?”
“janice姐姐,你这都做了一轮,我当然酒醒了落家门口了啊。”李潇潇每次听到janice餍足后的声音,很想抽出一声冷笑。janice是一个对工作伙伴呼叫过于执着的人。有一次正在进行中,自己冒然打电话过去,janice竟然接了。她在听筒这边很害臊,男人的喘息声就在耳边隐隐打转,总是让人想入非非。
“那我就放心了,刚让你到家了给我发消息你也没发。你家李律凡有照顾你吧?”
“李律凡那豇豆身板能照顾我什么?你忘了我和他一样重吗?”李潇潇在停车场入口猛踩了个刹车,切掉通话,“闯鬼了!”
她刚真以为撞见鬼了。章诚毅很及时地掉落在匝门前。两个人看清楚了对方夜里失神的狼狈样,还有嘴里那句,我靠。
“嘟嘟嘟!”
李潇潇重重按下喇叭示意让开,章诚毅把礼袋往肩上一提,双手撑在引擎盖上,叫着车里的人:开门。
“嘟嘟嘟!”
李潇潇又砸了喇叭,章诚毅直接挑衅冲她点点头,彼时车后响起催促的喇叭声。
“开门。”章诚毅在车外提醒,差一点点就指着她做警告。当然,这个手势很不礼貌他控制得很及时。
她鼻腔渐渐浓厚起来,又按了一次喇叭,对着窗外的人轻眼,不开。
章诚毅当着她的面挤着嘴角的耐心指了指车后,提醒她,赌气可以,但不要破坏公共秩序。
身后的车这次连着响了两次催促声。章诚毅把她车头往下一按,李潇潇双臂抱着在驾驶座上颠簸了一次。虽夏虫不可语冰,这人臂力还是有点惊人,李潇潇莫名心虚。
门外的人听到了锁扣不屑的妥协声,直溜溜地开了驾驶座的门,先是探半个身子把酒气混混人的安全带解开叫人去副驾驶坐好,再是对着后面的车主微微欠了个头,打着手势说:“哥不好意思啊,家里妹妹新手上路,还不太熟悉车里的操作。”
“贴个女司机不就对了。”不知道是哪家包租公说话这么难入耳。
章诚毅赔了个笑脸,“新手就新手嘛,大哥怎么能歧视女司机呢?”
李潇潇爬到副驾驶上,盘腿坐好抱着枕头,一股热气糊到镜片上,刚好收敛了自己的视线。
章诚毅进车后直接把礼袋扔在了后座,发动车子前看了眼她扔在中控台上的小蓝盒,没多余的废话,“脑子清楚的话报一下停车位?”
“下去后右边a区208。”咽下一口难受又闷着胸口的鼻音。
章诚毅打了右转后看了她抱着枕头的厌世样,问道:“然后呢?”
“上面有写啊。”李潇潇抬眼同步了一下指示牌。这会儿他刚完美错过再右转。
章诚毅一句“完了”拍了拍方向盘,李潇潇睥了他一眼,开始沉默。等他把车停好的时候,李潇潇已经蜷缩到一团靠在窗角睡着了。仰着头,半翕着嘴,鼻头上还架着黑色的眼镜框。
这才多长点儿时间啊。章诚毅调高了暖气,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尽量控制自己身体伸展发出的声响,把黑色的大衣脱下来披在了睡熟人的身上。他今天里面也就套着diorhomme的小蜜蜂,双手枕在后脑勺,斜眼看了看她脱在车里的黑色bally。
午夜时分有美好的童话色彩,比如南瓜车啊比如水晶鞋,可是停车场里阴郁一片。章诚毅靠着前座顶上微暗的灯光翻手机,听到她吧唧着嘴巴小声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章诚毅干脆趁着给她整理外套的时候隔空灵魂对话,“怎么就气死你了?”
没想到这人喃喃他回应:“不要脸。”刘海全部撂倒一边,鼻尖上的眼镜框也跟着一耸一耸。嘴上还在吧唧,人就慢慢蹭开了眼睛,看到眼前人环着手臂看自己,先是压了压嗓子,再是慢慢坐正,披在自己身上的大衣往下溜了两步,赶紧捉住,“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章诚毅退回驾驶座,看了看手表,“也就叁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