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几个兄弟都忍无可忍了。
顿时都把平板车给停在路边,朝他走了过来,动作可谓整齐划一。
他们有六个兄弟,罗二柱才干巴瘦的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自然慌得不行。
却还是虚张声势地嚷嚷:“干什么?你们、你们还想打人不成?”
兄弟里面最强壮的老三站出来,捏了捏罗二柱瘦弱的肩膀,故意挤兑他:“这几日不在家是罢?难怪会把我哥晾在门外,不过,大过年的你去哪了?回娘家?”
罗二柱:“……”
他爹娘有七个儿子,他行二,正是不上不下不招人疼的存在,当年,江家说招个夫婿,家里人直接就把他推出来了。
这些他全都牢牢记在心里,过年别说回去了,家里人有事儿求他,他都闭门不见——他在花江村被人这样奚落、看不起,还不是因为没个好出身?
现在这人说什么?
回娘家?
罗二柱好悬没让他给气死,看他的眼神比刀子还要锋利。
可那又怎么样?
自己势单力薄的,他们却有六个人。
“可不是吗?”罗二柱假笑两声,“等着啊,我这就回去拿钱。都定下的事情,你们还给拉回来,可真是的。”
边说,边跟飘着似的,跑远了。
兄弟几个听了他的话以后,有点儿犹豫了,看向大陶:“怎么办?”
“你听他瞎扯。”大陶重新扶起平板车,“回家。”
他们本以为罗二柱实在吹牛,没想到的是,他一溜烟跑回家之后,居然真的翻箱倒柜就开始找钱。
“你干什么?”江雨兰让他给吓着了,“你不是去找人起房子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罗二柱也不理她,找到钱,拿够尾款的数量就要往外冲。
江雨兰却拼命拦着他:“你干嘛?!”
“我干什么?我去大陶家还钱!”罗二柱两手钳着她的肩膀,憋屈地说,“你知道他们现在怎么说我吗?啊?你干的好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他本来也是不想给钱的,可今天被人这样一通奚落,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承受不了!
“我已经知道错了。”江雨兰顺势抱住他,“我不该乱花钱,可我也只是想让别人看到咱们家的风光,想为你出头啊!”
罗二柱心中五味陈杂,竟然也流下泪来:“但是现在,适得其反。”
江雨兰哑口无言,既怕他同自己离心,又舍不得钱,简直哭得天都要塌了。
“大陶家离咱们这么近,这样做确实不方便。”罗二柱说道,“本以为他老实,拖欠几天不会做什么,可谁知道,会咬人都狗不叫啊。”
拍拍江雨兰的肩膀,他说:“就给他们罢。”
接着,补充了一句:“我过几天就回郡里,隔壁村的人若是来要钱,你就明说:咱们暂时没钱,给他们打个欠条。”
“能行吗?”江雨兰说道,“不能退吗?若他们年年都来要债怎么办?”
罗二柱摇摇头,说:“没办法啊,只能找机会把剩下的砖售出,两相折抵,否则,光是买砖就要掏空家底了。”
“都怪我。”江雨兰以退为进,坐在那儿,绞着手帕抹眼泪。
罗二柱却并没那个耐心去安慰她,拿上钱就走了。
还了大陶家的钱,大陶家又不情不愿地将砖给他们送了回去,一连跑了三趟,村里人看得真真儿的,前因后果早就嚼烂了,见了他们家哄笑。
又因为江小花的事情,和柏秋做了约定,见了人还就得喊,这个爷爷那个嬷嬷的,无异于游街示众、公开处刑。
这一切,自然都记在了江敬武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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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敬武越刻越顺手,还专门找铁蛋和滚子他爹做了几个趁手的工具。
佛珠的粒数果然是有讲究的,江敬武找人问过。
对方告诉他,除非是有特殊地位的大师,一般信徒用的都是一百零八颗,是为了表示求证百八三昧,而断除一百零八种烦恼。
江敬武也听不懂,反正是信徒说的,应该是没错。
珠子不大,且要尽量大小均匀,并非易事,几天下来才刻了一串,手都给磨出了水泡。
——这可就不能论斤卖了。
江敬武在灯光下端详着自己做的佛珠,越看越满意。
至少也要卖它个两百文一串,才对得起自己这日以继夜的辛苦劳作!
他心想,这简直比雕菩萨费劲多了。
直到临行前,也才刻了两串出来,装在背囊里,完全不占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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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之前,再三交代柏秋和几个崽子,一定要看好草棚里的东西——前些日子他都是睡在草棚里的,说是为了守砖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