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和谈的是东胡,他们庆云可没那闲心管这些碎嘴子的谏官怎么想。
双方僵持不下,最终还是黎云郡主选择了妥协,让车内的婢女拉开了车帘。
宽大的马车中,身着白衣的妙龄少女端坐在中间,蒙着白色的面纱,杏仁眼凌厉地扫过阿木。
“江校尉不如亲自上来看看。”饱含着怒意,雪松般清冷的音色,果然和印象中那人一模一样!
阿木眉头紧锁,歉意地一抱拳:“江某唐突。事出突然,请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随即,躬身退开,与城门尉交代一声,让对方打开宫门。
城门尉早就吓得瑟瑟发抖起来,连忙收走使团的武器,放东胡使团进宫。
阿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是以,并没有人发现,从看到黎云郡主的那一瞬间,他眉宇间的烦躁就没有消退过。
黎云郡主他早就见过——数月前,沬州,渔灯节,红衣剑舞,络神令,陆离……
渔灯节当日,她表面上灯车献舞,争夺络神令,实际上是为了刺杀前太子萧惊尘。不巧,被他阻止。
一别数月,她竟变身成了黎云郡主,随东胡使团与庆云和亲。
阿木觉得无比烦躁,因为他清楚,此女来京,意不在和亲,而是送死!
但他,不想让她死……
作者有话要说: 《车遥遥篇》——[宋]范成大,,
第118章
东胡使团初到京都, 为彰显大国风范,接待使团的宴会十分豪华,鼓乐齐鸣、轻歌曼舞, 即使挑剔如敌国使臣,也不免沉浸在这奢靡的浮华之中。
阿木却只觉得难熬。
无论是席间推杯换盏、满面红光的大臣,还是台上婀娜多姿、妩媚妖娆的宫女,都让他本能地排斥。
镇守边关多年, 一想到这些排场是用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他就高兴不起来。
他希望看到的是国泰民安, 山河永驻, 而不是铺张浪费、酒池肉林。
“江校尉怎么不喝?”对方笑得有些谄媚, 要敬阿木的酒, 阿木冷冰冰瞧了他一眼, 神情漠然,便吓的那人面色一僵,讪笑着饮下杯中的酒,不敢再打扰他了。
阿木的视线落在王座左下方的陆离身上,她始终没有摘面纱,但一双眼睛能看出虚假的笑意, 正在同今上说话。
离得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只瞧见今上时不时指一些在场的青年才俊。
指到他的时候,陆离很明显地摇了摇头。
阿木远远望着黎云郡主的眼睛,面容冷峻, 目光深邃,煞神一般,金刀大马地坐在那儿。
顾瑾城休沐在家,太傅离他又远,他既不说话,也不吃东西,便显得十分违和。
旁边的东胡使臣见了,俱都对他这态度心生不满,可又敢怒不敢言,毕竟江锋在他们东胡,是可以拿出来吓唬小孩子的存在。
一曲终了,今上站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便接着吃喝,家中有适婚儿孙的,便借机打量着黎云郡主。
黎云郡主始终端坐着,面纱外的双眼一刻未见松懈,似乎是有些紧张。
阿木的视线紧锁在她身上,她是习武之人,定然早就察觉了,但眼神却刻意避着他一样,两人视线从未有过交汇。
冷笑一声,阿木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想要看她到底想搞什么花样。
他生就一张英武的脸,常年征战练出一身宽肩窄腰的漂亮骨架,不少人都在瞧他,可他却浑然不觉。
黎云郡主不禁暗暗叫苦,对阿木不满又增加几分。
他一定是认出自己了,黎云郡主心想,不然怎么防贼似的盯着她看?
她心生退意,可眼下机会实在难得,若错过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有机会。
只能按照计划进行,硬着头皮也要往前冲!
向身边的婢女递过去一个眼神,婢女回之以坚定的点头,于是,黎云郡主站起来,说东胡也十分看重此次盛会,特意准备了表演。
今上自然会给她这个面子,大臣们便停下筷子,等着看东胡的舞蹈。
婢女便结果内侍递过来的木剑,开始了事先准备好的剑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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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女穿着东胡传统的服饰,两鬓坠着颜色鲜艳的珠链,舞动的时候,珠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如特殊的伴奏。
虽然是木剑,但一招一式凌厉飒然,配上一身飘逸的红裙,旋转跳跃间,翩若惊鸿。
大臣们欣赏的眼神追着她,唯有阿木,仍盯着黎云郡主不放,两人距离不算近,黎云郡主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
真可恶,这人莫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如此冷漠?黎云郡主想到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肩膀有些僵硬。
但此事迫在眉睫,她必须要做。
于是,从袖口拿出一枚极细的银针,要当做暗器,趁机刺杀庆云皇帝箫忠熠。
婢女剑舞接近尾声,若她还不动手,以后恐怕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想着,心下一横,便要将银针向箫忠熠脖颈处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