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恬在此时收回了脚,又一脚踢出,在门口那仆从心脏抽搐的目光中,踢在了君修染的身侧,冷冷说道:“起来!”
三殿下面上的神色那叫一个凄惨幽怨,幽幽的瞄了端木恬一眼之后才从地上坐了起来,如此模样,比那被抛弃的小媳妇还要更加的惹人怜惜,直看得门口那仆从忍不住在心底里大呼,主子,节操何在啊?
当然,他家主子是不会跟他讨论节操问题的,坐起之后也没有站起来,而是就那么斜坐在地毯上,又是凉凉的瞥向了他,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问道:“有什么事?”
他忙躬身说道:“启禀主子,宫中来人,说是德妃娘娘身体不适,想见见您。还有六公主也一直在吵闹着,说想见主子您。”
君修染的眼底刹那间渲染上了一层黑雾,嘴角分明还有着笑意,看着却让人只觉得森冷。
端木恬看到他如此反应,不由得眼神微动,抬头看向了门外,皇宫所在的方向。
德妃娘娘么?
君修染就那么坐在地毯上,惬意的换了个姿势,然后淡懒的说道:“身体不适就该找太医瞧瞧,本王又不是大夫,找我有什么用?至于六公主,谁规定的她想见本王,本王就得特意进宫去让她见?”
“是,奴才这就去将人打发了。”
那仆从转身就退了下去,端木恬不禁侧头看君修染,却见他神色淡淡,连刚才的那一点黑沉冷峭都已经收敛,再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原本在外面探头探脑想要欣赏好戏的下属们,也似乎都知道了主子此刻心情不好,纷纷遁走消匿。
“恬恬。”
他忽然轻声唤道。
端木恬闻言眉梢微动,静看着他。
他抬起手握住了她的,她眼神微凝,但想到他此刻心情不好,也或许是想要多她说什么,便没有挥手甩开。
然后一秒、两秒……十秒……一分钟都快要过去了,他还是只握着她的手,再没有其他的任何动静。
端木恬不由有些狐疑的看向他,便见他脸上的淡漠不知在何时已不见,而此刻正握着她的手,笑得满脸轻柔,一脸春色。
郡主大人的脸,刹那间就黑了个彻底。
“啪”的一下用力拍开他的手,端木恬强忍着没有再抬脚往他身上狠踩几下,只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便大踏步离开了。
身后,君修染依然坐在地毯上,看着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嘴角轻轻勾起,笑得比春光还要绚烂。
外面早就因为三殿下的那一番游街以及在尧王府门口的话语而沸腾了,所有的八卦言论皆都一改前几日的冷峭愤恨,端木恬在京城百姓的眼里,几乎是一瞬间就形象大改变,变得不那么丑陋难看了,也不那么心狠手辣不仁不义不孝了。
而在百姓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京城里某些势力之间则渐渐的涌起了新一波的浪潮。
当然,在这些之外,还有另一小股人群,正将灼热的目光对准了刚从端木王府分家出去的两座府邸。
端木恬在入夜时分回到了端木王府,身后,赫然跟着一只三殿下。
他拉了她在京城游街一圈到尧王府吃了两顿饭之后,竟又跟着端木恬返回到了端木王府!
站在端木王府门口,端木恬神色淡漠,无语望天。
她该如何才能将身后的这个魂淡甩脱?
记得小时候,他没这么的厚颜无耻阴险卑鄙啊!
“恬恬,你今晚不出门吗?”君修染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现在应该是已经快要午夜三更了,恬恬她先前不是说不想将那十九万两银子便宜了其他宵小的吗?怎么竟是到现在都还没有要动身的打算?
端木恬坐在他身后的榻上,在低头……绣花!
听到他的问题,她连头都不抬一下,也没有给他任何的回应,就好像压根儿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三殿下不由转头,满脸怨念。
视线落到她手中的刺绣上,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开始隐隐的发亮。
“恬恬,你在绣什么?”
“花。”
“……”这个算是回答么?三殿下表示有些伤心,但紧接着他又伸手捏了捏她正在刺绣的那布料,笑盈盈的说道,“这似乎是件男子的外袍。”
“嗯,哥哥的。”
“……”
好像有无形的箭,刹那穿透了三殿下的心脏,郁闷得他直欲吐血。
怎么竟然会是端木璟那家伙的?
而且看这样子,竟是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件袍子都要精致。
当即放开了手,再不去触碰那件让他看着就觉得碍眼的袍子,眉心轻轻拧起,那模样看起来竟似乎有些委屈。
敏锐的察觉到身旁气氛的异常,端木恬不由侧头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又转回去,继续手上的活儿,却又意外的开口,说道:“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哥哥二十岁生辰。”
三殿下当即眼波流转,又笑盈盈的凑了过来,说道:“恬恬,再过四个多月,我的二十岁生辰也要到了。”
“哦。”
“……”然后呢?然后然后呢?
完成了最后一针,端木恬利落的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又仔细的将那件袍子折叠了起来,转身朝闺房走去,淡淡说道:“该歇息了,明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听祖母说,要很早的起来准备进宫。”
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独留下三殿下一人在那儿满心的幽怨和纠结。
他可以偷偷的去将那件袍子给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