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楼含笑:“公主,我先行一步,二位慢聊。”说完,她便向公主微微颔首,带着小蝶翩然离去。
顾流年刚要追上去,华阳公主却缠了上来,满脸笑容道:“父皇的宴会你很少参加,我在宫中都没有见过你。”
顾流年目光追逐着江小楼的背影,口中淡淡:“天策军事务繁忙,委实无法抽身。公主抱歉,我还有事要做,请恕罪。”
另一边,好容易甩脱那两人的江小楼轻轻松了一口气,却瞧见庆王妃去而复返,原来是久候她不至,有些急了:“那个顾流年没有为难你吧?”
“自然没有,母亲放心。”
“那就好,今天唱的是大闹天宫,前头可热闹着呢!”庆王妃笑着挽住她的手臂。
今天这场戏,人才刚露了个脸儿,下头才叫真正热闹!江小楼的面容沐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却是连眼神都已经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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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大厅的原型是豫园戏台;谢瑜童鞋弹奏的流水其实是著名大师张孔山老先生的七十二滚拂《流水》。
全羊宴大家应该都听过吧,我很好奇羊鼻尖骨怎么烹饪,可这做法好像太残忍了:>_
预告是:第一个要和大家挥泪告别的是谢瑜童鞋…
第107章 与虎谋皮
华阳公主却挡在顾流年面前,唇畔含着比花更娇艳的笑:“怎么,顾公子对明月郡主很有好感?”
顾流年看着江小楼的裙角消失在走廊尽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华阳公主习惯性地轻咬了一下舌尖,语气变得有些酸:“她的确生得极美,可惜到底不是庆王的亲生女儿。”
听了这话,顾流年才微微侧目,第一次正眼瞧着华阳公主。
被那样奇异的眼神望着,华阳竟有一种遍体生寒的错觉,只睁大一双凤目,慢条斯理道:“我只是替她可惜,美丽聪慧的姑娘若是有个高贵的出身,将来才能寻个好姻缘。”
顾流年的面孔在阳光下现出透明的质感,面上带着笑,眼底却无一分笑意:“多谢公主提醒,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不待华阳说话,他便转身就走。华阳恍惚了一下,等她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走得远了。自出生以来还从未被如此忽视过,她不由自主攥紧了手心,却突然听见一道柔婉的声音响起:“华阳,原来你在这里。”
华阳公主一回头,太子妃优雅的面容映入眼帘,一时不由语塞:“太子妃”
太子妃早把刚才那幕收进眼中,唇角只是微微上扬:“华阳啊华阳,你可是陛下最心爱的公主,无数优秀男儿等着你挑选,你选来选去却挑上这样一个人。我当然知道顾流年相貌俊美,可权海虽得陛下器重,终究是个…顾流年有这样的义父,到底上不得台面。华阳,你可得想清楚了”
华阳俏脸微微沉了:“太子妃,你素来是个玲珑心肝的人,怎也说出这样的话来?父皇早已说过,挑选驸马要看我的意思,我可不要那些无趣的名门公子,一个个瞧见我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连抬头说话都不敢,全都是废物。”
太子妃桃花面上泛起无奈的笑,这华阳公主素来骄纵任性,从来不肯听别人劝告。哪怕顾流年爬得再高,都没办法遮掩他低贱的出身,寻常豪门是绝不会选择这样的女婿,更遑论是皇帝的金枝玉叶。但她并未出言反驳,只是微笑道:“公主不要气恼,我也是为你着想,若你生气,我不说就是。”
华阳公主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子妃,那位明月郡主为何会获得庆王妃赏识?”
太子妃勾起唇角,目光颇含深意:“江小楼原先不过是辽州一介商贾之女,后因与郦雪郡主的关系才攀上庆王府。皇后娘娘素来照应王妃,便应她所求给了一个明月郡主的封号。只可惜到底不是王爷亲生女儿,在庆王府…立足不易。”
华阳公主目光闪烁了几下,唇畔噙着起一丝讥讽:“出身如此低微,却也能得到顾公子的青睐,当真是不简单。”
不过寥寥数语,公主与生俱来的尊贵与跋扈已然展露无遗,太子妃的笑容一点一点散开,上前亲热地挽住对方手臂:“走吧,花园里的戏马上就要开锣了。”
花园内精致戏台提名和畅二字,梁上皆用桦梨木雕刻沥粉贴金,古朴大方、格调高雅。东南处设一假山,玲珑剔透,周身多孔,水从假山下石孔中流出,汇成小池,戏台一半便恍若架在池中。池边广植垂杨柳,越发显得水波如绮,藻彩纷披。园内早已设好雅座,视线正对戏台,众人在婢女的引导下按着身份落座。
台上已经演到偷桃一幕,猴王上场时戴草王盔,帽边上系着鹅黄彩绸,行动极为灵活,偷桃动作酷似真猴。他一边吃桃,一边转动着灵活的眼珠,不停地晃动着嘴巴,两个耳朵还能前后扇动,引来众人掌声雷动,得了喝彩,他便又把后脑勺朝着观众,后脑勺继续上下耸动,端得是活灵活现。一时引来太子大声笑道:“演得好,赏!”
太子妃明明见到华阳公主漫不经心,眼睛总是不自觉向顾流年飘去,却故作不觉道:“公主,这猴王演得极妙,他还有个耍双鞭的绝学,您可千万看仔细了!”
太子妃话音刚落,那猴王便把左手鞭尾朝下立在左脚尖上,拿右手鞭尾摁着左边鞭头,左脚把鞭顶起来,两条鞭成为一条直线,在脚尖上不停地转动起来。观众们接连喝彩不断,猴王越发使出十八般武艺,叫人看得目不暇接。他的扮相虽不是最好,却很是能打,“地蹦”、“乌龙绞柱”、“虎跳前扑”都是极为干脆利落,待到高氵朝之时,他把金箍棒往地上一杵,腾空猛然窜上高台,整场戏越发精彩万分。
锣鼓声敲得越发密,众人几乎错不开眼睛。
江小楼正坐着看戏,不意婢女上前替她换茶盏的时候,手中的茶壶无意倾斜,竟将滚烫的茶水一下子洒在了江小楼的身上。浅紫罗裙瞬间变成深紫色,那婢女吃了一惊,赶紧跪倒在地,畏惧道:“郡主,都怪奴婢不小心,求您恕罪!”
周围的人都专注于看戏,注意到这里的人并不多。
江小楼微微一笑,反倒和颜悦色地吩咐小蝶将她搀起:“没关系,你起来吧。”
庆王妃瞧见,不由蹙起眉头:“小蝶,可带有备用的衣裳?”
王府经验老道的妈妈早已特意来提点过,小姐出门定要准备好一切,遇到突发事件不能乱了阵脚。小蝶便立刻应道:“是,奴婢这就回马车上取来。”
原本那倒茶的婢女满面愧疚,眼底竟蓄起眼泪来:“郡主,奴婢带您去客房候着。”
裙摆湿淋淋的,坐在这里的确不像话,江小楼便与庆王妃招呼了一声,转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婢女没想到明月郡主如此和气,一时感激不尽。
庆王妃也要起身,却被江小楼轻轻按住,向她眨了眨眼睛:“母亲好好看戏吧,我去去就回来。”
庆王府地位特殊,如果自己也离开的话很是扎眼,庆王妃思虑片刻,便吩咐朝云随侍在侧。青衣婢女引着江小楼离席,众人正听得入迷,一时竟无多少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唯独上首陪在太子身侧的谢瑜把一起尽收眼底,手指轻轻拂过茶盏光滑冰凉的边缘,唇角慢慢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婢女引着她们穿过一座竹林,由西边长廊一直往前走,很快便见到一座前后三进的院落。屋檐前设了一座紫藤架,紫藤枝繁叶茂,枝头璎珞点点,荡漾着诱人香气。婢女躬身道:“郡主,您请进去休憩片刻,奴婢去领小蝶姑娘来。”
“去吧。”江小楼略一点头,目送着青衣婢女匆匆离去。
院子里走廊下站了一排青缎背心、白色罗裙的婢女,见到江小楼到来,立刻有人将她迎入,倒茶后便又躬身退到外面去等候。
不过稍等了片刻,小蝶便已经捧着一条柔粉色长裙赶到,只是有些犹豫道:“这颜色与小姐的簪子耳环倒是不配了,奴婢还是准备不周,小姐恕罪——”
江小楼轻轻一笑,道:“不碍事的,换上就好。”
小蝶便和朝云一起伺候着江小楼换裙子,正在外衣衫带揭开的瞬间,江小楼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由猛然转头,目光扫向精工细刻的美人屏风,声音一下子冷到极致:“什么人,出来!”
屋里有人?!小蝶和朝云面面相觑,一时惊骇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