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柳青性子向来温柔,此时一看到陆榐封,顿时便泪流满面。
陆榐封闻言,也覆手握住了他的手。
“嗯。”
只是简短的一个字,却让陈柳青安了心。
“皇上,臣妾知道,爹爹这次是做得过分了些。但是,他毕竟是臣妾唯一的父亲。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握住陈柳青的手,顿时松开了。
陆榐封的目光清冷了许多,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柳青:“你来,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些?”
陈柳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瞬间让陆榐封对自己变了态度,顿时有些后悔。可是昨日陈名扬连夜进宫来恳求自己,毕竟是自己生父。陈柳青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可知道,陈名扬这一次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因为他的一时贪婪,让多少黎民百姓饿死在大雪之中?”
陈柳青被陆榐封问得一愣,顿时急了,连忙起身拉住了陆榐封的袖子:“皇上,臣妾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不知道父亲犯下了这样的大错。只是心中觉得作为唯一的女儿,该为父亲说些话才是。皇上,您千万不要怪罪臣妾啊。”
听着陈柳青的请求,陆榐封原本并没有松动,可是目光却落在了陈柳青的身上。
陈柳青下身瘫痪,她身体孱弱,原本自己是坐不起来的。可是今日,她却突然自己坐起了身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陆榐封的目光,陈柳青暗骂自己竟然这么不小心。于是她连忙解释道:“皇上,前些日子臣妾找来了太医,为臣妾看了腿。平日里臣妾也勤加锻炼,如今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说着,陈柳青眼神之中还闪烁着泪光,再一次提起往日的事情:“皇上,当年听闻您要迎娶别家姑娘,臣妾当真是用情太深了,竟然跳了崖。如今回想起来,臣妾当真是愚蠢呢。”
陈柳青字字句句里头,都在提醒陆榐封往日的情分。也在提醒陆榐封,不要忘记,她有如今的模样,是谁害的。
陆榐封沉吟了片刻,终究是没再追问她腿的事情。
只是甩开了她的手,冷然答道:“虽然你不知道朝堂之事,但是你总该知道,贪污受贿乃是枉法之事。此事,朕不会包庇任何人,你的父亲也一样。这件事情,不准你再说情。”
陆榐封话音刚落,耳畔便响起了一阵嘲笑声:“陆榐封,你不是最疼爱你的青青了吗。她这么脆弱,要是知道你这么重罚陈名扬,怕是会伤心难过的哦。”
一片红色的衣角从陆榐封的眼前闪过,恍然之间,苏稚便坐在陈柳青的床头,浅笑着看着他:“陆榐封,你不心疼吗?”
然而片刻,陆榐封却一副无奈地语气,朝着床头的人说道:“别闹了稚儿。”
第二十二章 撒了宝儿的骨灰
原本还在伤心时的陈柳青,听到陆榐封的话,登时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陆榐封回过神来,才发现陈柳青身边空无一人。她,已经不在了。
陆榐封的目光落到陈柳青身上,顿时重新归于漠然。
“没什么。陈名扬的事情,你不必再插手了。你身体不好,先安心养病吧。”
说完,陆榐封便阔步出了寝殿。
看着陆榐封的背影,陈柳青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阴狠。
方才,她都听得明明白白,从陆榐封口中喊出来的那个名字,是苏稚。
莫非,他在想苏稚?
“苏稚,你竟然死了都还要做我的绊脚石吗?”
当日傍晚,雪下得越来越大,陈柳青被宫人推着,坐在湖心花园的凉亭之中。
湖面已经结了冰,陈柳青裹着一件火红的狐裘,手里端着热茶。
一名内官跪在陈柳青面前,怀里抱着一只还带着泥土的玉盒,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
“娘娘,当真要这么做吗?”
陈柳青只是吹着手里的茶水,并没有答话。站在她身边的丫鬟碧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厉声骂道:“怎么,娘娘的意思,莫非你要忤逆?”
内官一听,连连磕头,脑袋撞在地上的声音甚是清脆。“奴才不敢!只是,这毕竟是小皇子的骨灰,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只怕是要掉脑袋的啊!”
小内官死死地抱着怀中的骨灰盒子,尽管害怕得要命,却也不敢把手里的盒子交出去。
虽然面前是皇上最疼爱的越贵妃,可是之前他听总管刘喜说过,皇上对皇后的心思不能随意揣测。而小皇子虽说身世不明,但是总归也是皇后的骨肉。眼下越贵妃下令要把小皇子的骨灰洒进御湖之中,若是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如何下场。
陈柳青听着这些话,仍旧没出声,只是坐在轮椅上头喝茶。
碧云见状,语气越发凶狠:“难道,忤逆了娘娘,你就不会掉脑袋了吗?”
这话一落地,小内官便浑身发抖。
这位娘娘是皇上后宫唯一的女人,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若是真的发起怒来,要了他的小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是、是!奴才这就照办!”
小内官被逼的没了办法,只好抱着骨灰站起来,走到凉亭边儿上。
一边掀开骨灰盒的盖子,一边在心里头念叨:“小皇子啊,您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啊。我只是为了保命!您跟娘娘在天之灵,可一定要原谅奴才啊!”
陈柳青坐在轮椅上头,看着内官抓起一把骨灰,扔到了结冰的湖面之上,嘴角扬起笑意。快意从心头划过,她的目光也变得阴狠起来:“苏稚,既然你死了都要挡我的路,那么就别怪我让你儿子死了都不安生了。”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