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回过神来,开口道:“小林子,方才,朕的心中闪过一丝很奇怪的想法。”
小林子听了,也不敢问是什么想法,只是低着头等着他接着说。
“朕在想,若是那个宫女也能大着胆子,说被梨核砸到是朕的荣幸,朕就封她为妃。”这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但是那时心中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小林子眼神一凝,果然帝王之心难测,锦绣富贵和无间炼狱,只在一线之间。本是不敢说什么的,最终还是忍不住出言问了:“皇上,您这是为了……苏锦屏吗?”
这话一出,皇甫怀寒的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像是冬日冰封了万年的雪山,尖凌般的刺骨冰寒,吓得小林子险些跪下去告罪,而他眼中的冰雕却徒然消失了,冰冷的声线再次响起,却不是回答小林子的话,只是开口感叹:“这天下,终是只有一个她。”这天下,终是只有她一个人,才敢肆无忌惮的挑战自己的权威。也只有她一个人总能在自己面前装疯卖傻,浑水摸鱼。更只有她一个人,砸了自己,还能厚着脸皮大着胆子说那是自己的荣幸。
耳边,又回响起了百里惊鸿的那句话“你不会知道,你错过了什么。”。他是错过了,错过了一道独特的风景,错过了天下间独一无二的美好,将她从自己的妃子,变成了仇人,但是,若是时光重来一次,他相信,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抉择!
小林子怔忪的看着自己身前紫金色的背影,无意识的开口:“皇上,您后悔吗?”问完之后,瞳孔收缩,险些没被自己的大胆吓得晕厥过去。
后悔吗?后悔吗?他徒然笑了,转过身,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不悔。为了这锦绣江山,为了这盛世繁华,失去再多,朕都不悔。更何况……”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又谈何失去呢!
小林子禁不住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自己侍奉的这个帝王,无情无心,今日才知道,皇上不是无情无心,而是为了江山社稷,愿意将所有的感情都埋葬在心底。他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但是他却知道,皇上的心中,一定很苦,很苦。
到了御书房的门口,夏冬梅老老实实的在门口扫着地,目不斜视。看到皇上来了,也和其他的下人们一般,跪下行礼,那双冷眸扫着门口的这些人,眼神好还在夏冬梅的身上停留了半刻,但,再也看不到跟那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聊天、偷懒的夏冬梅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走了,而且是自己一手设计送走了她。眼底闪现出一抹刺痛。仿佛是错失所爱,又像是在怀念着什么让人难忘的事情……
……
南宫宁馨坐在凤座上,听着下人禀报着皇上今日的异样,美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悲哀。待那宫人说完之后,疲惫的挥了挥手:“下去吧!”
“是!”宫人退下。而凤座上的人,还沉静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过神来。
“娘娘,您没事吧?”清朗中带着担忧的声音响起,正是云景之。
疲惫的睁开眼,笑了笑:“没事。”确实是没事,皇上不爱她,她早就知道,若是真能爱上,早就爱上了,也决计不会等到现在。当初,她就猜到了他喜欢上了苏锦屏,没想到竟真是一语成谶。
“馨儿,何必呢。”淡淡的声音响起,带着难言的悲伤。
南宫宁馨听到这个称呼,一怔,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云景之原本是南岳名门望族,云家齐国公的次子,当年云老将军,在战场上遇见了南宫将军,两人出于英雄惜英雄之情,最后正为了至交好友。而云景之,也是她指腹为婚的未婚夫婿,每年家里的人都会安排他们见上几面。可是,她没有喜欢上自己的这个出色的未婚夫婿,倒爱上了青梅竹马的皇上,那个冷心冷情的男人。她是家中的独女,父亲拗不过她的坚持,又舍不得她难过,便担着背信弃义的骂名,毁了这门婚事,从此同云家决裂。
而让她想不到的是,云景之竟然为了她,不惜从家族除名,来了东陵,以京城第一才子的盛名出现在她的面前。终,她还是一心的入了这高高的宫墙,他竟然甘心为了自己,屈身做一个暗卫,跟进宫来保护自己。进了皇宫,他们之间的称呼,就变成了“大小姐”、“娘娘”,直到今日,他才忽然用叫出了“馨儿”这两个字。朦胧间,竟给了她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何必呢?苦笑一声:“就像是你也放不下一般,我也放不下皇上。而皇上的心中,放不下的却是那个女人。我们这三个人,一个人的身后守望着一个,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那是因为,没有一个人想过回头。”回头去看看自己身后的人。
“是啊,我们都很偏执,偏执的认为自己是对的,偏执的追逐着自己想要追逐的风景,从来就没有想过回头,似乎也不能回头。我总在想,也许有一天我就累了,厌倦了这样的日子。但是现在,我却还不想放弃,总觉得只要还能看见他,只要还能陪着他,就已经是一种幸福。甚至只要想起他身边的人是我、以他妻子的名义存在于这个世上的人是我,我就觉得好欢喜,仿佛是有了用之不完的勇气。你说,这是不是很傻?”如果是很傻,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还要这样傻多少年,傻多少个日日月月。
云景之闻言,也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眼中满含着深情。馨儿,你说只要以他妻子的名义存在于这个世上,就能感觉到有了用之不完的勇气,你又怎知,我只要看见你,就觉得天下都存于我心呢?“我陪着你!”不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陪着你一直到你不再需要我,或是,你真的守望到了你想要的幸福。
南宫宁馨闻言一顿,而后笑了:“好。若是有一天你累了,记得跟我说。”
“好!”一声应完,转身隐匿到了暗处。跟在她的身边,他怎么会累呢。除非……他死了,也许就真的累了。
一双美眸,扫着他的背影,眼中有歉意,还有欣喜。景之,有你陪在身边,其实很好……
……
南岳,三皇子府。
一袭白衣的男子,提着自己手中的笔,整整在书房站了一夜。书桌旁全部都是废弃的纸,有的写了一个字,有的写了好几个字,现下全部都被扔在一边。而百里惊鸿,还提着笔,皱着好看的眉头,凝视这眼前的纸,好似要将它给瞪穿了。
几个暗卫早就去做各自的事情了,一大早的回皇子府准备吃早膳,却看见殿下书房的灯还燃着,几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同一个讯息——难道殿下研究情书研究了一整夜?
这个想法一出,他们的脑后都出现了一滴巨大的汗水!灭咽了一下口水,开口道:“风,似乎你很擅长写这个,要不然,你去帮帮殿下?”昨夜殿下问他们情书如何写的时候,他们这三个自然是都不知道,唯独风一个人深谙此道,风很笼统的对殿下说,将自己心中想说的话写出来就行了,于是他们伟大的殿下,就在书房思考着自己心中想说的话,思考了一整夜吗?
“滚!谁说我擅长写这个,你几时见我给哪个姑娘写过情书来着!”风白了他一眼,不悦的反驳,以他风的魅力,还要给姑娘家写情书?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那怎么办?总不能叫殿下一个人在那里苦思冥想几天几夜吧?”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可是会心疼的啊!
风一只手摸着下巴,眼睛扫着屋内的殿下,整个人呈思索状,半晌之后,开口道:“要不然让殿下写一首情诗好了!”
“对啊!这是个好主意!”别人不了解殿下,他们还不了解吗?要让殿下写出一堆恶心兮兮的情话,那简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而写情诗,委婉含蓄,殿下也许比较能够接受一些。
于是,三个人一起踏了进去,看着那一地的纸,几人的嘴角都禁不住抽搐了几下,不知道还以为自家殿下在练字呢!
见他们进来了,百里惊鸿抬起头,眼底的烦闷之色更浓了,一张出尘的容颜上半分表情也无,但是却不难看出他现下的心情极为郁闷。挫败的放下手中的笔,坐到椅子上,心下为自己的无用万分懊丧!枉他被称为“才震四国,艳惊九州”,就连一封情书都不会写。写得太平淡,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写的太火热,他又写不出来,只是想着那些火热的话,他就拿着笔直直的感觉自己的脸上着火般的烧,就更别说还要写出来了,所以就这样站了一整夜,还是没写成功。
“殿下,属下有一个主意!”风上前一步,一脸神秘的开口。
百里惊鸿闻言,也未曾说话,只是用那双月色般醉人的眸子淡淡的扫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您若是不会写情信,写情诗也可啊!”这个主意不错吧?
果然,此言一出,他的面上虽是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之色,眼睛却明显的亮了一下,提起笔,又开始冥思苦想起来……
半晌。
几大暗卫脑后的黑线已经可以用来下一场黑线雨了,原本地上堆积的纸张,现在又上升了一个高度,而他们家殿下也恢复了他们进来之时的苦恼之态。原因很简单,还是写得太朦胧无感,写得太露骨不好意思。
“殿下,要不您就写凤求凰吧?”原创了不好意思,那就借鉴前人的好了。
这话一出,他方才平和了下来,低着头,一笔一划的写着情诗,每一笔都极其认真。
“你们什么时候看见殿下这么认真的做过一件事情吗?”灭无意识的开口。
剩下的两人十分确定的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
“姑娘,今儿个出了一件稀奇事!”灵儿面带嘲讽的开口。
苏锦屏凝眉一扫:“什么稀奇事?是不是慕容家的人给了慕容双一个特别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