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卫芷岚顿时一阵无语,哼道:“若是我不走,你想占也占不成,我才不会便宜了你去。”
语罢,北含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似是极为认同卫芷岚说的话,笑道:“你能如此想最好,要知道我是一个贪财的人,若是你走了,这盛华楼便是我的了,以后赚的大把大把的银两,可是都与你无关。”
卫芷岚冷冷一哼,不由得很是鄙视北含墨这种行为,有他这种人么?自己明明已经很有钱了,还总喜欢坑别人,简直是奸诈的不能再奸诈。
北含墨笑了笑,便不再说话,继续动作优雅的用着晚膳,他本就生得极好,便是看着侧颜,也是无可挑剔,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便像是春日里的微风,暖意融融。
偏生这样的人,卫芷岚实在想不到北含墨竟与自己心中对他的形象,相差甚远,原以为北含墨常年征战沙场,定然是外表糙汉,但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风光霁月的人。
正在两人吃了一半的时候,卫芷岚方才听闻北含墨说自己是大夏人氏的时候,这心才渐渐放下了些,便见他又转过了头,含笑的眸光凝视着自己,好心提醒道:“以后你不必以假脸示人,每天都这样,不嫌累得慌么?”
闻言,卫芷岚心中一惊,不由得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北含墨竟连这也给看出来了,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真当卫芷岚依然沉浸在震惊当中,北含墨已是收回了视线,继续慢悠悠的吃着碗里的饭菜。
良久,卫芷岚方才缓和了情绪,但仍是想不明白,北含墨究竟是从何时,看出来自己易了容,自己与他接触的时间并不长,按理说北含墨应是没有这么快发现才是。
似是心中的疑问没有解开,卫芷岚有些坐不住了,且北含墨向来精明,既然如此说,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不是汴楚人氏,想必心中已是有了十足的把握,索性便不再隐瞒,犹豫了好一会儿,方才抬头盯着北含墨,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北含墨唇畔勾起一丝笑意,眉目依然是一派高傲自信,慢悠悠道:“早便发现了。”
语罢,卫芷岚蹙了蹙眉,早便发现了?难道自己与他第一次见面的额时候,便没有瞒过北含墨的眼睛?一时间,卫芷岚心中不由得感到郁闷,自己这易容术,可是跟着清云大师学的,便连谢远之如此精明都没有发现,没想到北含墨仅仅是一眼,便被他看了个通透。
想到此,卫芷岚心中不禁叹了口气,难怪连赵胤之前都称赞过北含墨,他的确是个厉害的人物,心中沉思了片刻,卫芷岚复又问道:“你是在莲香院的时候,便发现我易了容?”
北含墨微微颔首,眸光看向卫芷岚时,含着些许笑意,不紧不慢的道:“在莲香院的时候,不过是有些怀疑。”
闻言,卫芷岚秀眉微挑,又问:“那这么说,你是在我从京兆伊府邸偷溜出来,方才发现我是易了容?”
北含墨笑了笑,点头道:“不错。”
“大半夜的喜欢跟踪人,太子殿下的癖好,当真是与众不同。”卫芷岚似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似乎对于北含墨之前跟踪她的事,依然耿耿于怀。
语罢,北含墨薄唇微勾,倒也没有恼,淡淡道:“我那晚可不是真的跟踪你,而是”
北含墨话还没有说完,卫芷岚便轻哼,面上明显一副不大相信的表情,不以为意的道:“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出来赏月。”
“也不是赏月。”北含墨俊眉微挑,悠然道:“我那晚是出府有事,返回的途中,正好便经过了京兆伊府邸,便看到有一抹黑影偷偷摸摸的进去了,我一时好奇,方才跟了过去,但却没有想到这人竟然是你。”
闻言,卫芷岚气不打一处来,瞪着北含墨道:“我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进了京兆伊府邸?凭着我的身手,那晚我可是光明正大进了去。”
北含墨玩味一笑,眸光盯着卫芷岚,打趣道:“你怎么就没有偷偷摸摸了?方才不是还说自己从京兆伊的府邸偷溜出来的么?”
卫芷岚一噎,想要辩解,但也不知该如何说,不由得又瞪了北含墨一眼。
倒是北含墨轻轻勾了勾嘴角,似乎瞧着卫芷岚怨愤的模样,一时竟感到心情愉悦,轻笑道:“你在这北周也生活了好几个月了,天天都以假面目示人,见不得光,难道不觉得麻烦么?”
“我喜欢,我乐意。”卫芷岚微微一笑,挑衅的眸光看向北含墨,心中仍是有些怨气。
闻言,北含墨眼睛微微眯起,语气颇有些玩味的道:“你该不会是长得太丑?所以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语罢,卫芷岚顿时气血上涌,这人还真是嘴毒,她哪里就丑了?若不是怕给自己招来麻烦,她才不会天天都以假面示人。
“便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民女这长相,道没有太子殿下想的那么不堪,还是能见人的。”卫芷岚唇角绽开淡淡的微笑,但却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暖意。
北含墨薄唇微勾,饶有兴趣的眸光盯着卫芷岚,慢悠悠道:“既然你长得又不是不能见人,那还天天易容做甚么?
“民女方才不是说了么,我喜欢,我乐意。”卫芷岚秀眉微挑,心中不禁气得牙痒痒,将北含墨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原来你喜欢自己长的丑,我也是长见识了。”北含墨轻笑,继而深邃的目光依然盯着卫芷岚,不禁摇了摇头,叹气道:“你还真是特别,几乎没有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的,你倒好,将自己易容成这般模样。”
“我丑不丑,可与太子殿下无关,若是太子殿下觉得民女这粗鄙的面容丑陋,许是会污了太子殿下的眼睛,太子殿下大可以不看。”卫芷岚轻哼,眸光不善。
北含墨顿时感到与卫芷岚有些难以交流,无语道:“我不过是随便说一说,若是真嫌弃你丑,我也不会来你这里了。”
闻言,卫芷岚撇了撇嘴,面上似有些不大相信,但总归感觉北含墨这话听得舒服,心中倒也没有方才那般怨愤了。
用过晚膳后,北含墨便回了太子府,卫芷岚沐浴之后,因着今日也是有些累了,便早早的歇下了。
继续过了大半个月,卫芷岚每日都会去盛华楼,虽然也没有做些什么,但却感觉日子过得很是充实,至少,目前的每一天,于她来说,内心都很宁静,这种简简单单的生活,比起在皇宫压抑沉闷的生活,要好太多。
这半个多月,让卫芷岚万万没有想到西京竟出了一件大事,从离开皇宫之后,她便不再关心赵胤的事,有时候为了怕想起他,以免徒增伤心,甚至刻意回避,但这次事件,几乎整个北周都穿得沸沸扬扬。
卫芷岚原以为兰贵妃给赵胤诞下了皇嗣,如今定然是三千宠爱在一身,毕竟赵胤心中爱着的人,一直便是兰贵妃,但却没有想到,这大皇子生下来才不过短短的几个月,便在前不久夭折了。
当卫芷岚在盛华楼听着众人谈论这个消息时,心中是感到无比震惊,大皇子竟然夭折了?这是赵胤的血脉,他的第一个孩子,没想到才初到认识不过几个月,便夭折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卫芷岚竟感到心中很不是滋味儿,以前在皇宫的时候,每当赵胤与自己行了房事之后,她都会喝一碗补药,然而却没想到这补药,却不过是借口而已,如今,兰贵妃诞下了赵胤的子嗣,却不过如此短短的时日,上天便收回了大皇子命。
卫芷岚原以为兰贵妃因着大皇子的出世,定然会母贫子贵,因此在后宫中越发稳固地位,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即便兰贵妃生下了大皇子,赵胤却极少踏足清雪宫,甚至也不再宠幸后宫妃嫔,竟感到越发看不透他了。
以前自己还在皇宫的时候,赵胤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即便自己曾苦苦哀求,但他依然夜夜留宿于别的女人宫中,如今自己离开了皇宫,离开了西京,他却不再反后宫妃嫔的牌子。
卫芷岚不由得叹了口气,北周与西京相隔甚远,大皇子夭折的消息,地方传到都城时,怕是也有些时日了,不知赵胤如今可还好?大皇子总归是他的骨血,且又是与兰贵妃的第一个孩子,如今便这么去了,怕是心里会伤心的罢?
这一日,卫芷岚独自坐在盛华楼的雅间里,没有人打扰,也没有出去,便靠在窗边想了整整一天,过往的一切,依然深深的存在于脑海,刻在了心里,无论是爱也好,是恨也罢,对于如今的她来说,似乎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此刻,卫芷岚方才理解当初卫芷晴的心境,若不是被楚云晗逼到了绝境,若不是对他彻底死了心,姐姐也不会以假死逃离楚云晗,也不会想要隐居在燕州,过着简单平淡的生活,从此以后,便守着楚非然,陪伴着他的成长,便是一生。
如今自己离开了西京大半年,算着时间,还是从与赵胤大婚之后与姐姐见了面,没想到这日子竟是过得这般快,转眼间已是有两年多不见了,也不知姐姐过得可还好?楚云晗是否发现她还活着?自己当初离开了皇宫,想必依着赵胤的性子,应是也去过燕州,似是回忆起了往事,卫芷岚眉眼间竟有些淡淡的愁绪,心中不禁感到怅然。
一个月很快便过去了,转眼间便到了谢远之与北青青大婚之日。
卫芷岚想起自己之前曾问过谢远之喜欢什么,以此在他成亲的时候,便做为贺礼送上;但《山清水色》这幅画,自己当初便放在了凤雎宫,即便是想要送给他,也是不可能,因此,卫芷岚便自己画了幅山水画,送给了谢远之。
因着公主大婚,北帝膝下十九子,但北青青却是北周皇室唯一的公主,从出生之时,便受尽万千宠爱,无限尊贵荣耀,这次与谢远之大婚,皇室也是极其重视,光是嫁妆,全都装满了好几十个大箱子,可谓是奢华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