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2)

丐妻妖娆 冷木帧 3070 字 16天前

时空凝固了半晌,突然爆发:“真理!精辟!彻悟!大俗即是大雅!……”掌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书生的脸涨成了猪肝,结舌气道:“你这庸俗……”

“就算你是阳春白雪,我是下里巴人,可你的‘大石头’如何解释,恐连庸俗都配不上吧?要不找个典官,把它记录下来,留给千秋传唱?”

薛浅芜清笑数声,郑重说道:“不要总用一副正统的姿态,自认为很有优越感的教训别人!雅是由俗生出来的,怎能抱着孙子忘了祖宗?雅俗本在一念转化之间,无论高雅也好,庸俗也罢,说成经典深入人心才是王道!”

“说的对极!……再比一场!……”有人振臂高呼。

薛浅芜龇牙一笑,眼朝天空说道:“又轮到我出题了。难得诸位的欢笑声如此热烈,就以‘别人笑……我笑……却笑……’为框,如何?”

“丫头的灵感皆是来自生活,出题却又让人倍感新颖棘手……”府衙来回走着,看看脸红脖子粗的书生,失望叹道:“咱就认输了吧。”

题目已出,如果就此弃权,灰溜溜的如丧家犬,可谓颜面丢到了极致。可惜一口气憋了好久,也想不出对子,书生冷然哼道:“不给疯癫的人较量,辱我堂堂衙门。”

“此次诗赛,并非是要争个高低雌雄。”薛浅芜的眼光越过府衙,直射白脸书生,每走一步,吟成一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花间独酌一壶酒,却笑蝼蚁善营钻。”

“你……”薛浅芜诗里的意味,爽直明显。何况书生善感,他忽觉得心底阴暗的隐私被掘开了,曝在青天白日之下,被人戳点。

身上冷热不定,他急躁道:“刁女妖言惑众,混淆视听,冒犯朝廷钦差,罪加一等!就地处决,乱棍将她打死!”

东方碧仁静立很久,闻言笑道:“一个弱小女子,难得这样赤心剔透。罪不及死,放她去吧。”

书生一头趴在地上,奏道:“东方大人……”

“语博兄,难道你有什么异议?”东方碧仁收了笑容,转向紫袍老官:“高府衙认为呢?”

淡然无波的表情,却是让人感到一种不悦的分量,如同失陷进了深潭春水。不刺骨,但是足以覆没一切。

高府衙乃是常年混迹官道之辈,肃容跪道:“圣上有谕,东方大人所到之处,州官县令形同虚设,一切都依您言。”

薛浅芜松了口气,吐吐舌头,扮乖讨好,偷偷瞄了东方碧仁一眼。哪知他有感应一般,也笑看了过来。

薛浅芜的呼吸一窒,脸红到了脖子根。低头盯着脚尖,心里狗屁不通地想着,他的笑颜温情而又摄魂,他是存心勾引我的。既然已经化险为夷,我得赶紧离去。

这样优秀的男人易让女人心碎,好比洪水猛兽,迷恋不得……薛浅芜闪身就跑。

“这个女人活着,对我非常不利。”书生暗自思忖,使出吃奶的劲发令:“她的举止鬼祟,极可能是有案在身,畏罪而逃!快捉住她!”

官兵们看看东方碧仁,犹犹豫豫拿戟拦下了薛浅芜。东方碧仁不动声色地道:“她只是生性顽劣,语博兄为何与她过意不去?”

书生往东南角扫了一眼,似是暗示什么。众人疑窦重重,猛听一声破锣嗓子哭天抢地喊道:“青天老爷东方大人在上,请为小的做主啊!”

薛浅芜揉眼一看,识了出来。不是那卖狗肉的,又是何人?不就抢了一只狗嘛,难道他告御状来了?

他的身后,黑压压跪了一片人,逐个看去,竟都有些似曾相识!薛浅芜摇了摇头,这段时间她竟光顾过这么多人?他们商量好了,要合力扳了我吗?

他们一件件陈述完薛浅芜的罪状,悲痛欲绝地高呼:“打倒匪女神丐!为民除害啊!”

东方碧仁眉锁紧了。烟岚城内近年盗贼四起,匪丐遍地,鱼龙混杂,其中一支还驻扎了营地,唤作“水浒仙寨”,却没想到,头目竟是眼前的年轻姑娘!

书生看着东方碧仁迟疑,流涕上前:“此事影响甚大!东方老爷纵然宅心仁厚、宽宥大量,却也不能徇情枉法啊!”

东方碧仁沉重看着薛浅芜,轻轻说道:“你真的是匪女神丐?”

第十章扁平身材,怎堪重压

薛浅芜猜不透东方碧仁所想,也不喜欢捕捉心思,她点头道:“确是我的名号。”然后上前一步,贴近他耳语道:“你我并无交情,刚才为何要偏袒我?这回众口铄金,请你秉公依法处置。”

书生伸长耳朵,什么也没听见。又气又急,在旁提醒东方碧仁:“刁女不知廉耻,东方大人勿要上了她的当!”

东方碧仁神色复杂,她毫不怕死吗?只是又不解了,她为何与他故作亲密,存心制造舆论的误会?

书生又道:“证据确凿,东方大人请以刁女的血,当场告慰民众!”

东方碧仁有意拖延时间,问薛浅芜:“你可有话要说?如有冤屈,立即对质。”

“民女供认不讳,他们所说句句详实。”薛浅芜抬起头颅,气息匀净,面色如常。

“什么?”东方碧仁拂拂衣袖,内心有些疑虑。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精?不懂我是在给她机会吗?本来他有信心,她的口才可以颠覆常规,赢得从轻发落的机会。

薛浅芜怎会不知,他的暗自关照?从他眼底看得出来,他对她的无条件信任。只是这份人情,她心领了。

她尽力克制眩晕的感觉,不然恩情激荡之下,在这拔剑努张的关头,她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岂不是更坏了事儿?

再说,谁知道是不是自己在多情呢?或许,白衣美男只是出自仁义心肠,换做任何一个女子,他都不会让她死的。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一点那个意思嘛?

匪女神丐怀春怀得天马行空,东方碧仁担忧担得神思错乱。在两人俱恍惚时,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歹从心生,竟然逮了空子,从腰间拔出一剑,向薛浅芜砍去。

眼见就要血溅尸横,柳老鹁挺胸撞开众人,上前哭道:“官爷手下留情!都是奴身的错!昨天她来怡园,自我推销说要当个奉茶水的丫鬟,却没想到竟是江湖道上,人人喊打的匪女神丐!怡园本来就有一套约束下人的章法,但因时间紧迫,还没来得及实施调教,放纵了这不懂规矩的村野女子!眼下酿出乱子,怎能让官爷的手沾上血腥?奴家斗胆恳求,按照怡园的措施惩她!”

“如何个惩法儿?”书生扭头问道。

柳老鹁磕头如鸡啄米,答道:“她的罪行深重,不能让她好死!老身今晚叫人把她悬在梁上拷打,问她乔装身份潜入怡园,是何意图!明天上午再把尸身带到县衙!”

书生沉吟了会儿,终不踏实,哼道:“现在严刑逼问,也可以啊!这是官匪之间的事儿,与你怡园无关!怡园和那些被抢的家户一样,都是受害者!”

说着,取过一根鞭子,咬牙切齿,向薛浅芜抽去。一脸痛恨,正气凛然。

王八羔子,敢趁我和神仙哥哥暗送秋波的空暇,偷袭于我!下手够重的啊。薛浅芜正想夺过鞭子,补偿狠心短命的书生一顿,却见鞭梢已抓在了东方碧仁手里。

书生被这力道,一下子震成了个狗刨姿势,然后脸色如纸,爬到东方碧仁跟前哭道:“小的依法取供,没有错啊……妖女不除,后患无穷啊……就算大人今天杀我,我也死得其所,无怨无悔啊,但请允我手刃女匪……”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杀一儆百,除匪安良!”东南隅的呼声又响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