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夹着细雨,绵延不停,很快将夹衣给浸湿,雨水顺着头发淌下来,又落入衣衫里,如此反复,若是平常人,早就冷得全身发颤了。曹万荣却半点都不冷,他全身冒着热气,拼命地跟在顺猴儿的马后头奔跑。顺猴儿的马跑得并不快,但单靠他的两条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的,而且又是在这该死的泥泞中。稍微一松懈,就意味着更大的苦难。曹万荣心里把蒋长扬和牡丹咒骂了无数遍,却也无法从中获得更多的力量让他的肺和腿轻松一点,跑得快一点。
体力还真不错。顺猴儿等几人对视了一眼,嘻嘻一笑,抽了马屁股一鞭子,马儿突然加快了速度,曹万荣不妨,也没应对这种事情的经验,一下跌倒在泥地里,糊了满口的泥浆,门牙也断了半颗。
“曹园主您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天黑路滑,畜牲又不听话。我本想请你上马骑着,可这又不合规矩是不是?”顺猴儿好心地停下,等他爬起来站好。曹万荣想破口大骂,却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硬生生将这口气给咽了。
他以为最坏不过是挨顿打,果然也挨打了,却没想到这顿打挨得如此实在,花样如此之多,最可怕的是,他除了断了的那半颗门牙以外,其他地方都看不出伤痕来,只是指头轻轻一触,全身就疼得要命。半夜时分,当他疼得只能出气不能进气,痛苦得几乎想把他们想给他安的任何罪名都承认的时候,他终于见着了蒋长扬。看到蒋长扬的身边站着的肖二狗和另外几个人,他大骂起来:“姓蒋的,你挟私报复。你会后悔的。”
蒋长扬根本不理睬他,一抬下巴,一人上前道:“是他,命案发生那日就是他给付的钱。”另一人道:“看到他和死了的那位客人说过话。”又有一人道:“那天看到他在附近晃悠,看着就不是个好人,果然不是好人。”
“听到没有?”蒋长扬阴险地笑着,“谁还敢沾染你?估计你是不知道死的那个是什么人。”他贴在曹万荣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见曹万荣的瞳孔骤然缩小,随即别有意味地看了身边的肖二狗一眼,缓缓道:“当然,我想你是认得这个人的。是死是活,二选一。”
天刚亮,曹万荣便和他的供词被移送到了京兆府。蒋长扬的原话是,这事儿是通过另一桩案子带出来的,事关他家里的人和事,他不好处置,请京兆府的人依法处置。
当着京兆尹的面,曹万荣承认因为嫉妒,一直伺机报复牡丹。在金不言向芳园购买了大量牡丹之后他就一直物色人选,准备叫牡丹吃个大亏,摔个大跟头。他和街上的泼皮无赖一直有来往,于是通过他们买通了学杂耍的肖二狗,让肖二狗借着飞锚偷偷爬进芳园的种苗园里,恶意毁坏里面的牡丹,还试图嫁祸给吕方主仆,下药迷昏雨荷,趁着郑花匠回家的机会,煽动收买郑花匠散布流言等等……
人证物证俱全,以偷盗罪论,曹万荣除了被判赔偿芳园所有的损失以外,剩余的家产没官,流三千里。而他一直苦苦期盼着的闵王府的人,则销声匿迹了。
消息传出,吕醇立即跳出来宣布,曹万荣是牡丹种植行业中的败类,他自己从前受了他许多挑拨蒙骗,对牡丹多有误会,愿意和牡丹冰释前嫌,请牡丹入行会,做副行头。
牡丹含笑翻看着面前那张散发着馨香的金泥帖子,轻轻摇头:“这个吕醇,真是老奸巨猾。”这个什么行头她是不会做的,也不感兴趣,只要能和平共处就是最好的了。
林妈妈不由感叹:“真是没有想到曹万荣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阴损至此。”从前也就罢了,现在牡丹可是嫁了官家呢,他怎么还这么大胆?
顺猴儿笑道:“因为他认为闵王府会给他撑腰。那个胡胖子,是闵王身边最得力的人之一。他塞给了那个不少好处,甚至送过女人,求的就是一个庇护。”至于那些人么,自然也是各有想法,等着看热闹的也有,想借机抓点错处的也有。许多人都以为,蒋长扬会利用手里的权力,把曹万荣给弄死,偏偏蒋长扬就没有,最终选择了正当的途径,这让很多人十分失望。但从曹万荣这方面来看,他最不该的就是,不知道蒋长扬是内卫,显然他是被人故意隐瞒了。
牡丹轻轻出了一口气,现在芳园这里的事情,除了金不言还没联系上以外,其他一切都终于顺当起来了。曹万荣倒了,吕醇和行会终于接受了她,以后她再不用苦思冥想怎么杀出重围了。
雨荷笑道:“那个叫肖二狗的小毛贼呢?怎么没听说要怎么处置他?”
顺猴儿道:“他不过就是个有一手技艺的穷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的人可以吃肉,弟妹不会被卖。关他一两年,让他吃点苦头,让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会是个可用的人才。”倘若不是因为遇上了他,肖二狗很有可能跑得掉。
没过两日,吴玉贵的死也有了些端倪,各种迹象竟然都指向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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