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2 / 2)

“搞什么啊!”他只能这么说。

他摔倒后,女子站到旁边俯视着他。当汉娜带奥格斯进房间时,她才惊觉到自己老早就巴不得卫斯曼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包柏蓝斯基好想见见高德曼拉比。

他也好想念茉迪的橙子味巧克力,还有他的dux床垫和春天。但此时此刻,他必须让这次的调查行动稍微上轨道。的确,在某个程度上他是满意的。据说奥格斯毫发无伤,而且正要回家找母亲。

多亏了这个孩子本身和莎兰德,才能够将杀他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虽然还不确定伤重的他能否存活下来。包柏蓝斯基在丹得利医院的加护病房。床上的病人名叫包里斯·拉维诺夫,但已经使用化名杨·侯斯特一段时间。他是个少校,曾经是苏联军队的精英,名字曾出现在过去几次的杀人案中,却从未被判刑。他有自己的安保事业,拥有芬兰与俄罗斯双重国籍,目前住在赫尔辛基,无疑有人篡改过他的官方资料。

在印格劳避暑别墅外发现的另外两人,已经借由指纹确认身份:丹尼斯·威顿,昔日硫黄湖摩托车俱乐部的帮派分子,曾因加重抢夺罪与重伤害罪入狱服刑;弗拉狄米·奥罗夫,俄罗斯人,在德国有中介卖淫的犯罪记录,两任妻子死因不明。这两人都还是一语不发,不管是关于这起事件或是任何事情,包柏蓝斯基也不抱太大期望,像他们这种人在接受审讯时往往会保持缄默。但话说回来,那也是游戏规则。

然而令包柏蓝斯基不满意的是,他觉得这三人只不过是听命行事,他们上面还有一个领导阶级,连接了俄罗斯与美国的社会高层。一个记者比他更了解他自己在调查的案子,这点他没意见,当然他并不为此自豪,他只是想有所进展,无论来源为何,任何情报他都感激在心。但布隆维斯特对此案的敏锐洞见直指他们内部过失,也让包柏蓝斯基想起调查期间消息外泄、男孩因他们而陷于险境的事。对此,他的愤怒绝不可能平息,也许正因如此他才会对急切想找到他的国安局长如此恼火。而且柯拉芙不是唯一一人,国家刑事局的it人员也在找他,此外还有检察长埃克斯壮和一位名叫史蒂文·华伯顿的斯坦福教授,傅萝说这位教授是机器智能研究院院士,想谈谈关于一项“重大风险”。

这件事加上其他拉拉杂杂的事情,让包柏蓝斯基心烦不已。这时有人敲他的门,是茉迪,只见她神情疲惫,脸上脂粉未施,看起来与平时有些不同。

“三个犯人都在进行手术。”她说,“得等上好一会儿才能再讯问他们了。”

“应该是说试着讯问他们。”

“我倒是和拉维诺夫说上了一两句话。他动手术前清醒了一下。”

“他有没有说什么?”

“只说他想和神父谈。”

“怎么搞的,最近所有的疯子和杀人犯都成信徒了?”

“偏偏所有明理的老督察长又怀疑他那个上帝的存在,你的意思是这样吧?”

“好啦,好啦。”

“拉维诺夫也显得很沮丧,我认为这是好现象。”茉迪说,“当我把画拿给他看时,他只是神情无奈地将它挥开。”

“这么说他没有试图宣称那是假造的?”

“他只是闭上眼睛,就说起了要找神父的事。”

“你有没有查出那个美国教授想做什么?一直打电话来的那个。”

“这……没有……他只要跟你谈。我想应该和鲍德的研究有关。”

“还有安德雷,那个年轻记者呢?”

“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情况看起来不乐观。”

“现在知道些什么?”

“他工作到很晚,有人看见他经过卡塔莉娜大电梯,身旁还有一个留着红金或暗金色头发、衣着名贵的美女。”

“这我没听说。”

“看见他们的人叫肯恩·埃可伦,是斯康森一家面包店的老板,住在《千禧年》杂志社那栋大楼。他说他们看起来像恋人,至少安德雷很像。”

“你觉得会不会是美人计?”

“有可能。”

“这个女人,和出现在印格劳的那个会不会是同一人?”

“我们正在查。但他们好像往旧城区去了,这点我不喜欢,不只因为我们在那里追踪到安德雷的手机信号,还因为那个讨厌的家伙奥罗夫——每次要问他话,他就朝我吐口水——他在默坦·特罗齐巷有一间公寓。”

“去过了吗?”

“还没,刚刚才查到地址。公寓登记在他一家公司名下。”

“但愿那里没有什么令人不快的场面在等着我们。”

卫斯曼躺在托尔斯路公寓门厅的地板上,不明白自己怎会这么害怕。她只是个女生,一个身高勉强到他胸部、脸上穿洞的朋克女,他大可以像丢小老鼠一样把她丢出去。但他却好像全身瘫痪,他觉得这和女孩的打斗方式无关,和她把脚踩在他肚子上更无关,主要是她的眼神和她整个人有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他就像个白痴躺在那里,静静听她说了几分钟的话。

“刚刚有人提醒我,”她说,“我的家族有个很大的问题。我们好像什么都做得出来,再难以想象的残酷行为也不例外。这可能是基因缺陷。我个人很看不惯那些欺负小孩和女人的男人,碰上这种事我就会变得危险。当我看到奥格斯画你和你的朋友罗杰时,我真想狠狠教训你们,但我认为奥格斯已经吃了够多苦头,所以你们俩也许有一丁点机会可以逃过一劫。”

“我……”卫斯曼才一开口就被打断。

“闭嘴。”她说,“这不是谈判,更不是对话。我只是把条件一一列出,如此而已。法律上没有任何问题。鲍德够聪明,他把公寓登记在奥格斯的名下,至于其他呢,就这么办:你有整整四分钟时间可以打包滚蛋。要是你或罗杰敢再回到这里或是以任何方式和奥格斯接触,我保证会把你们折磨到让你们下半辈子再也不能好好做任何一件事。同时,我会准备好把你们虐待奥格斯的所有细节呈报给警方,你们也知道,我们有的不只是画,还有心理医师和专家们的证词。我还会联络各家晚报,告诉他们我握有关于你伤害荷娜塔·卡普辛斯基的具体影像资料。跟我说说,卫斯曼,你做了些什么?狠狠咬伤她的脸颊又踢她的头吗?”

“所以说你要找媒体。”

“我要找媒体。我要让你和你的朋友受尽一切耻辱。不过也许——我是说也许——你们有希望逃过最凄惨的羞辱,只要永远别让我看见你们接近汉娜和奥格斯,也永远不再伤害女人就行了。说实话,我根本懒得理你。只要你离开后,可以像个胆小害羞的小和尚一样过日子,可能就没事了。我是不太相信,毕竟我们都知道,对女人施暴的再犯率很高,而基本上你又是个人渣,但如果幸运一点的话,谁知道呢……你懂了吗?”

“懂了。”他真恨自己这么说。

他别无他法,只能答应并乖乖照做。于是他起身进到卧室,迅速地收拾好衣物,拿起大衣和手机便离开了。他无处可去。

他这一生从未感觉这么窝囊过。外头无情的雪雨迎面打来。

莎兰德听到前门砰地关上,脚步声走下石梯渐渐远去。她看着奥格斯,只见他两手垂在身侧,动也不动地站着,两眼直盯着她。这让她心烦意乱。片刻前,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但现在她却没把握。汉娜·鲍德究竟是怎么回事?

汉娜仿佛就要痛哭流涕,而奥格斯……最糟的是他开始摇起头来,嘴里嘟嘟哝哝。莎兰德只想赶快离开,但她还是留下了,因为任务尚未完成。她从口袋掏出两张机票、一张饭店优待券和一叠厚厚的纸钞,克朗和欧元都有。

“我只想打从心底……”汉娜开口说道。

“别说了,”莎兰德打岔道,“这是去慕尼黑的机票,今天晚上七点十五分起飞,所以你们动作得快点。我已经安排车子直接送你们到艾茂城堡饭店,这间饭店很不错,在加尔米施—帕滕基兴附近。你们会住在顶楼的大房间,登记的姓氏是穆勒,一开始先在那里待三个月。我已经联络艾铎曼教授,也向他解释过绝对保密的重要性。他会定期去看你们,让奥格斯得到好的照顾,还会替他安排适当的教学。”

“你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