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1 / 2)

祸国·式燕 十四阙 2269 字 17天前

她的目光闪动了几下,再次伸手招呼孟不离上前。

孟不离肩膀上蹲着猫,一副愁眉苦脸、能不动最好不要动的模样,偏偏谢长晏不断叫他,他又不能不去,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谢长晏对他耳语了几句,孟不离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然后他弯腰走到路边,双手僵硬地将肩膀上的猫轻抱下来,放到地上。黄狸不依,“喵呜”一声又跳回他肩头,他只好站起来,重新回到车前,状似不经意地将一样东西扔进车内。

谢长晏将那样东西捡了起来,放在眼前端详。

郑氏好奇道:“这是什么?”

“伏兔。”谢长晏指给她看,“您看这断面。”

郑氏看了几眼,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怎么了?”

“若是自然崩断,应该错落断层,全有毛刺才对。这上面部分却是十分光滑。”

“你的意思是?”

“有人切了一刀,令它裂了一半。剩下一半,行车时颠簸受力,故而断裂。”

郑氏一惊:“有人故意毁车?何人如此大胆?!”

谢长晏看着伏兔悠悠一笑道:“是啊,我也想知道,谁干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是如何发现的?”

谢长晏掀开一点帘缝,将目光投到对面街的小贩们身上:“今天是重阳节,又是陛下寿诞,沿路小贩不管本来是卖什么的,都会额外出售茱萸和孔明灯。”

郑氏凑上前一看,还真是。

“可是,有一个人,没有。”谢长晏说的是最角落里的那个小贩。旁边的小贩都在精神抖擞地拼命揽客,只有他歪靠在墙角,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而他面前的货车上,也只有一车橘子,再无别的东西。也因此,他的车前没有客人。

“此人摆明了就不想做生意,还时不时盯着这边看。所以我才想到,他可能是来监视我的。可是,他为什么监视我?又怎么知道我们会停在这里?除非,马车故障是人为。我让孟兄避人耳目地把伏兔给我拿来,果从上面找到端倪。”

郑氏至此才明白过来,刚才孟不离在路边放黄狸的举动是为了趁机捡伏兔。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谢长晏,心中再次生出些许微妙的陌生感——之前谢长晏抗旨,非要带她来京时所表现出的那种决绝沉稳让她已经很意外,而这一次,谢长晏表现出的则是敏锐老练。

“那……我们怎么办?”

“唔……”谢长晏拖长语音,目光转动,最后投向一旁的孟不离。

孟不离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同一时间的另一辆马车内,长公主带着方宛同坐,荟蔚郡主骑马走在车旁,探头对车内道:“不是啊娘,为什么你跟宛宛坐车,我自己骑马啊?”

长公主笑答道:“娘怕你多日在家闷坏了,让你骑会儿马散散心。”

荟蔚郡主一听,高兴了:“也是。那我去跑几圈,宫门前见。”说罢扬鞭策马欢呼而去。

长公主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来,再看向一旁的方宛时,笑意便浅了许多。“你的这身装束……”

方宛连忙抬头:“怎么?不合适吗?”

今日的方宛,没有穿女装。她束着发,戴着高高的玉冠,穿一件青色小袖长身袍,脚蹬皮靴,竟是做男儿打扮。因她肤白如玉、眼波含魅,如此一来反而更显妖娆,真真是色如春花。

燕国国风开明,并无女子不得穿男衣的禁令。她以此装束出席寿宴,虽然特别却不算冒犯。最重要的是——传闻彰华性好男风,尤其钟爱美少年。而她这副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雌雄莫辨的美少年。

方宛此举不可谓不用心,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谑色,却是笑了笑:“嘉言不喜龙阳。你想投其所好,只怕会适得其反。”

方宛愣了愣:“可传闻……”

“庞岳余孽流放千里,自不甘心,使劲污他。”

“可如意吉祥……”

“陛下出生时,有高人断言他命有残缺,需一水二金三风相佐,方能平安长大。二金便是两个五行属金之人,最好是同胞兄弟。之前陪伴陛下长大的两个金相侍卫同时病死了,风乐天便从宫里的太监里选出了这两个代替。”长公主说着,别有深意地瞥她一眼,“此事隐秘,连荟蔚也不知。”

方宛忙道:“殿下放心,侄女必定守口如瓶。”停一停,又不免好奇,“那么一水三风又是谁?”

“一水之前猜度过会不会是皇后,可谢长晏五行中和,那早殁的谢繁漪倒是水命。”

第25章 皆是造化(2)

“那会不会是风丞相?”方宛提了一句,又随即否定了,“不对,风丞相应是三风中的。可三风又是谁?他,再加一个风小雅?还有谁?”

“这就不清楚了……”长公主幽幽地说了一句。

方宛见她面色不愉,似不愿深谈,连忙换了话题:“多谢殿下指点迷津,侄女差点酿成大错,我有多带衣衫,这便换了吧……”

长公主想了想,却又阻止道:“且慢。兵贵奇制,也许能歪打正着。若陛下问责起来,不还有你的礼物顶上吗?”

被她一提醒,方宛连忙从坐榻下取出一个小匣子捧在手中。她看着这个小匣子,面有得意之色:“是。听说程国的舞水蝶能临水而舞,绚丽无双,极难抓捕。而我得到一只,也是机缘造化。”

长公主点头道:“看来是老天也在帮你。”

“现在,我只担心谢长晏那边……”

长公主淡淡道:“她会迟到起码一个时辰,这就是你的先机。”

方宛的眼睛亮了起来:“是!”

谢长晏跟郑氏在车上等了许久,也不见车夫回来。

郑氏有些急了:“怎么办?时间快来不及了啊。”

谢长晏隔着帘子望着那个怪异的小贩,若有所思道:“目的只是拖延吗?让我迟到?”

“天子寿宴迟到,可是大罪!”郑氏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道,“咱们赶快换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