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松了口气,刚走到洗手池边儿上,又听见了一阵咳嗽声。这回的声音比方才的还急了不少,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她吓得扭头就往里跑,洗手池边有水,脚底一滑差点儿摔了。蹲在隔间里平复了一会儿情绪,收到了程易安的消息。
【程易安:人呢?】
【楚清:?】楚清有些懵,他还在外头咳着呢。
【程易安:快点出来。】
【程易安:不是我咳的。】
楚清撇撇嘴,一口气小跑出去。刚一出去,她就赶忙拽着程易安离开,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走了几步,楚清又听见了熟悉的咳嗽声。前面的一个老大爷扶着墙咳嗽,程易安见状上去询问需不需要帮助。老大爷拒绝后,程易安又走回楚清身边。
两个人拿着报告去了神内的办公室,主任王丰给楚清开了一针,写处方的时候随口道:“小程啊,带回去给你哥哥看看。”
楚清一愣,偏头望向程易安。
后者很快应下,然后带着楚清离开。
“你哥哥?”楚清问道。
“嗯,你朋友圈问可不可以插队的那个。”程易安添加楚清微信的那天就翻到了那条朋友圈,一张程易笙公众号的截图,配字:排到半年后了,不开心,想插队……
楚清有些惊喜:“那是你哥哥?”
那个医生是先前采访的一个卖了四十年油饼的奶奶推荐给她的,说是那个医生家里世代从医,一天就看六个号,节假日还休息。那天回去以后楚清就预约了,预约完一看时间,已经排到第二年夏天了。
“亲的。”
程易安这么一说楚清有印象了:“就是那个小时候背汤头歌,错一个字挨一下打,把你家戒尺打出包浆的那个哥哥吗?”
这是程易安的小学作文,那时候被老师当成范文复印后在全校传阅。姚宇成搬家的时候无意间找出来的,特地带到学校给他们看。
程易安点点头,随后嘱咐道:“别当他面儿提。”他这个哥哥脸皮儿薄,又记仇,怕是到时候得把楚清扔出去。
“不提,不提……”好不容易插个队,楚清还不至于那么没眼力见儿。
趁楚清打针的功夫,程易安给哥哥程易笙去了个电话。那头本来百般不情愿,一天看六个病人已经够累的了,还要往他这儿塞人。可后来一听那姑娘姓楚,立马就答应了,还给安排在了周六上午,说是要好好儿给她仔细着瞧。
周六上午正好程易安值班,没法儿陪楚清去。他给画了个十分详细的地图,生怕楚清走丢了。
楚清信誓旦旦地看着地图,保证道:“你放心吧,我认识。”
程易安皱着眉,“找不到就给我哥打电话,再不行我让姚宇成陪你去,他去过。”
“真不用。”楚清指了指那张地图上的某个角落,说道,“你看,这儿是刘奶奶家的油饼店,这儿是李大爷家的瓦罐汤,这儿是李大爷他儿子开的现磨豆浆……”
这地方她去过很多遍了,外围一圈都是各色的开了很多年的小吃摊,到哪儿吆喝一声没人不认识她。
程易安一听,总算是放下心来了,这丫头虽然路痴,可鼻子灵得很,闻着味儿都能找过去。
“从我外婆的店往里走,然后左转,别弄错了。”
楚清点点头应下,随后捕捉到了重点,问道:“你外婆?”
“嗯,卖油饼的。”
楚清懵了,随后想到了上次的采访,似乎刘奶奶还有些亲戚也在附近做小吃。
“那隔壁卖汤面的……”
“我舅妈。”
“南边卖酒酿的呢?”
“我二舅妈,那是西边,不是南。那边半数的房子都是我外公的,你要是迷路了随便找人问,让他们带你去。”
……
因为程易安的那一席话,周六楚清进巷子的时候,总觉得浑身不自在,就跟带着六个摄像头一样,全方位被程易安监视着。她十分顺利地找到了程易安外婆的店,然后往前走……
到了分叉口,楚清突然在原地愣住了,左转还是右转来着?
她刚想翻出手机里的地图,不远处的程易笙扬声叫她:“小楚。”
楚清一抬头,看见那和程易安五分相似的脸,收了手机小跑上去,“程医生你好……”
“小安说你不认路,我就想着出来寻寻,没想到你真不认识。”程易笙穿着件长衫,一手负于身后,配上这青砖灰瓦的老式建筑,倒是真有些像旧时代的先生。
程易笙一转身,露出了身后左手握着的小猪佩奇暖水袋,立马将楚清脑子里些许的文艺情怀通通击碎了。
看他通身的气质,怎么也得捧个手炉,汤婆子什么的,而且外头还得是金丝线提花的料子包着的。万万没想到是只粉色的珊瑚绒小猪佩奇暖水袋,还印着“社会人”三个字。
很快,二人走到小巷的最深处,木门大敞着。
程易笙将人领进去,将碳炉子上坐着的水壶拿下来,倒了杯水递给楚清。
“本来应该在诊所给你看的,今天放假,就让小安通知你到家里来了……没事儿,东西都齐全,一会儿我看看,不行的话我去后头叫爷爷。”
程易笙洗了手,还不忘捧上热水袋。等到楚清喝了热水暖和过来了,他才开始诊脉。
“没少熬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