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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青雀台 童柯 2213 字 15天前

周围百姓面带惊恐后怕, 在魏司承走来时,人为地让开了道。

从云栖的角度看过去,仿佛周遭被清空了一样。

一些像她一般因推搡倒地无法逃离的人, 像待宰的鱼, 等待屠夫手中的刀下落。

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似的。

云栖有两个害怕的人, 便是重来一世也不会改变。

一位不必说,自是李崇音,因一身技能源于对方, 更因栽过狠狠一跤。

若说对李崇音是因太过了解,这一位就是因为未知,永远不知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而他对所有人了若指掌,甚至到最后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放了多少暗桩在周遭。

两者相比,可能后者更甚。

试想能斗倒那几位呼声最高的皇子, 翻脸甚至比翻书还快,杀伐果断的人,她一点小伎俩在这类人面前能算得了什么, 如何不惧?

惧, 才是正常的。

云栖几乎下一刻就像面见帝王般行礼, 却恍然想到,现在的她还狼狈地坐在地上。

只能惶惶不安地望着魏司承来到她面前, 将在她怀里的男童拉了出去, 动作很快, 周遭人均没看清, 男孩已经被拉离。

他动作轻巧淡然, 仿佛不允许自己喜爱的画卷沾染上别的色彩。

他蹲了下来, 看向还懵懂无知的孩子:“可摔伤了?”

男童见周遭人都跪了, 推他过来的母亲正一脸焦急地看着他,仿佛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男童看向面前这个在话本里提到的神仙公子一样的人,还是憧憬居多,抵了害怕,摇了摇头。魏司承站起来,走向路边一枝独秀站那儿的冰糖果子小贩,取了银钱要买,那小贩怎敢收钱,取了好几支糖果子直接给魏司承。

“这、这这这位公子,不用银钱。”

魏司承微微一笑:“那便谢了。”

魏司承也不拒绝,拒绝才会让这群人更害怕。

将糖果子塞给那懵懂小儿,才走向云栖。

云栖喏喏无言,手臂动了动,衣袖垂落,遮住上方的擦伤,没了小男孩的束缚她很快站了起来。

“姑娘可需帮忙?”一个垂头温声询问,目光清澈自然。

“谢公子,我可以的。”一个声音极低,仿佛羞涩着,与周围女孩一般无二的神情。

两人没有过多的交流,甚至连对视都没有。

云栖记得魏司承也同样不喜女子过于柔弱,她微微颤抖,这次倒不是装的,她看到他本能地发颤。她始终记得有一次这人从战场上厮杀回来,提着敌人的头颅,风尘仆仆入了内。

那头颅咕噜噜地滚到她脚下,一双散发着惊恐的眼珠死死望着她,沉淀着死寂与绝望。

而魏司承还未脱下戎装,扑面而来的血腥气,轻声询问她:“这便是意图染指你的人?”

“……!”云栖骇地失去言语。

没敢细看,做了好久心理准备才看了,这才发现那头颅的长相有些熟悉。

是缠着她好几日,落下狠话的男子,听闻在地方上有些势力,只是这几日她足不出户。

“怎的,错了?”

“你、你怎知晓?”她好半晌才寻回了自己的声音。

“自然是你身边人说的,被人骚扰为何不与我说。正好遇上,便为你带来了,可高兴?”

云栖虽曾为暗探,却是以色魅人,至今手上无染血。

“高、高兴,云栖谢过王爷。”她都无意识自己能发出声音。

“对了,这是你的吧。”魏司承掏出了怀里的信件,上面还带着他手指上残留的血迹,不知是魏司承的,还是敌人的。云栖惊得差点晕过去,她颤粟如落叶,那是她将魏司承的动态寄给李崇音的第二日,现在它又回来了。

虽然这对主子与谋士相得益彰,后来李崇音也的确身居高位,但当时的云栖能感觉到魏司承对某些有异心的人斩尽杀绝,她碰巧见过,便想去信让李崇音小心防范,必要时可断尾。

没想到,这信被截了。

她的心,彻底凉了,她甚至不知身边有多少是魏司承安插的人。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实在不希望枕边人的心向着他人。”

“云、云栖明白,请、请王爷恕罪。”云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她实在惊悚极了,不敢再做任何异动。

心中又怕又觉得好笑,他们的确共枕,却从未同房,算什么枕边人。

“别怕我。”魏司承说着拉起了云栖,还亲自为她掸了掸膝盖上的灰,那姿态颇有些文雅,“他轻薄与你,罪该万死。”

好像在意有所指,在说这颗头颅的主人,又在说她的行为。

云栖知道,魏司承不是在乎她,只因她是他的妻,他不允许他人侮辱他身为王爷的尊严。

其实她自从嫁人后,尽可能避免与李崇音会面,只是后来魏司承越来越疑心周遭,稍有不对就是灭杀,以李崇音的处境,同样危险非常,她才会小心去信,中途还抹去了与自己相关的信息。

可,还是被发现了。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轻薄她的人,是敌方一将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魏司承亲自出击剿灭,本就要悬挂于城墙上,来她这儿,不过是顺道。

与现在这场景多像。

一高一低,一前一后,正面对着。

他高高在上,而她还是那个无法左右命运的臣子女。

云栖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扑面而来的,是属于魏司承身上的淡淡冷香味,那应该是他身边人专门做的熏香,只有皇家才有的气息,令她不太适应,能躲便想躲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