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2)

宫学有匪 吾玉 2454 字 20天前

闻人隽又一下张大了嘴,望着渐渐驶远的花车,半天没从震惊中回转过来。

她忽然发现自己真是一点都不了解东夷山君,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像挖一口井,越挖越没尽头似的。

夜风飒飒,行人如织,两人走累了,往路边一处茶摊上坐了下来。

才一坐下,桌前的一位老者就笑呵呵地开口了:“瞧两位不是青州本地人吧?”

闻人隽心中一动,赶紧凑上去,“是啊,我们是第一次来,听说这花神节热闹着呢。”

她装作不经意地指了指远处的花车,“老人家,向您问个事儿,您看那边的花车上,怎么还供奉了一个大胡子男人啊,他跟花神娘娘有什么关系吗?”

老者遥望了眼花车,抚须一笑,“那是我们青州城的守护神,东夷山君,和花神娘娘没关系,只是我们爱戴他,想一起供奉他。”

闻人隽本将茶杯凑到嘴边,闻言差点没一口喷出来,她瞪大眼,正要开口,却忽然想到东夷山君还坐在旁边,赶紧咳嗽两声掩饰过去。

却是偷偷一瞄,发现那身白衣在低头抿茶,没什么反应,于是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想着干脆豁出去问个明白算了。

她起身为老者倒了杯茶,一副请教模样,故作懵懂:“老人家,那东夷山君是何人,我怎么听说……他是个山匪呢?”

老者很受用这杯茶,显然对闻人隽的印象极好,哈哈大笑,“小兄弟,这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吧。”

老者从青州的位置说起,自然绕不开那相邻的狄族,各番渊源由来已久,听得闻人隽频频点头。

只说从前匪患与狄乱将青州百姓扰得不堪忍受,但自从几年前,东夷山君横空出世,收服了十八座匪寨后,他们的日子便慢慢好过起来。

当地官府懦弱无用,放任狄族人进城烧杀抢掠,而保护他们的恰恰是东夷山君,他勇猛无敌,率匪抵抗,与狄族人的数次大小交锋都一举得胜,把狄族人打压得轻易不敢进城。

而且他还定了规矩,约束各处匪寨,有十抢十不抢,贪官污吏、为富不仁的首当其冲,老人妇孺、穷苦百姓的反而多受接济。

更别提去年有一位泸西将军经过青州城,人生得跟块黑炭似的,却还喜欢玩嫩生生的黄花大闺女,在城里抢了好多户人家的姑娘,官府都不敢出面管,多亏了那东夷山君,把黑鬼连同一帮子流氓兵都绑上山。最后黑鬼被劈成了两半,血淋淋地挂在青州城门口,当地百姓无不叫好,被解救出来的姑娘们更是感恩涕零,视东夷山君为心目中的大英雄。

这样一个劫富济贫,盗亦有道的人物,不是官府,胜似官府,成了所有青州百姓心中的守护神。

夜风袭来,茶摊上,闻人隽越听越惊奇,越听越入迷,越听越忍不住去偷瞄那身白衣,可那身白衣全程却都静静抿着茶,未发一言,一副置身事外,真正外地来的书生模样。

倒是老者说得动情了,望着远处的花车与欢声笑语的人们,无限感慨道:“所以小兄弟,你说说,他和花神放在一起有没有道理?”

“春天万物复苏,花神给了我们新一年的生机,而东夷山君却为我们守护了一方安宁,我们难道不应该供奉他吗?”

老者说完后,放下茶杯,茶摊上一阵久久的沉默,那白衣书生却忽然站起,向老者一躬身,掏了银钱在桌上。

“老人家,您慢慢喝,您的茶钱我们请了。”

☆、第九章:断袖的男人

月下街头,烟花当空绽放,闻人隽步子迈得小,跟不上前面两条大长腿。

夜风拂过她的衣袂发梢,她显然还沉浸在老者的述说中无法自拔,回味到激动处时,还不由抬首追上前方那身白衣,狗腿子般:“老大老大,你好厉害啊。”

玉面书生在月下头也未回,似好笑道:“又来了,怎么谁在你嘴里都厉害得不行啊,我可不想往你身边那群厉害猴子里凑了,平白挤得慌,你还是别拍我马屁了。”

闻人隽不以为意,继续狗腿子地凑上前:“我没拍马屁,我是真的觉得老大很厉害,要不百姓们怎么会供奉老大呢?”

她说到这,小心翼翼地看了那身白衣一眼,故作不经意地嘀咕了一句:“可是我有件事想不明白,老大你干嘛要抓我们竹岫书院的女学生呢?”

来了,来了,重点来了,她屏住呼吸,可那身白衣只一顿,便继续往前头也未回。

她不禁自言自语地补充一句:“老大一定是跟竹岫书院有什么血海深仇,还烧了那么多宫学玉牌,一定是这样的……”

“行了,别瞎猜了。”东夷山君回头淡淡打断:“坏人做坏事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跟我到那边去买对檀香烛,买完咱们就回去吧,不早了。”

“这么快就回去啊……”闻人隽的一腔热情像被冷水浇熄,一说到回去就开始郁闷了,故意跟在后面磨磨蹭蹭的,还各种不死心地嘀咕着。

嘀咕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前面的白衣书生听见。

“东夷山君可是大大大英雄……干嘛不把一个小姑娘放了呢?”

白衣装作没听见,闻人隽又翻来覆去嘀咕了好几遍,见实在混不过去了,索性一把抓住那只衣袖,直接摆出一副哭丧脸。

“我说老大,你为什么不把我放了呢?”

书生眨了眨眼:“自古名士都愿一较长短,争出高下,你都还没下赢我一盘棋呢,我怕你想不开,一辈子郁郁寡欢,特意给你机会来着呢。”

“不不不,老大,我不是名士,我很想得开的,我没脸没皮的,我不在乎输赢的……”

“的确是怂得独树一帜。”

书生拂开闻人隽,径直一路走进一家香烛店,闻人隽却赖在店外,不肯进去了。

“里头味道重,我闻不惯,就在外面等你吧,老大。”

捂着鼻子的样子倒也像那么回事,东夷山君点点头,却才走进两步,又转过身来,笑得阴恻恻的。

“小猴子,你不会想逃吧?”

闻人隽身子一抖,赶紧摆手表忠心:“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哪敢啊,自从听了老大的英雄事迹后,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在老大面前耍花样,老大在我心中就如皓皓明月,皑皑霜雪一般……”

“得了得了,少拍马屁了。”东夷山君依旧盯着闻人隽,笑意幽幽:“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反正下棋只要用手就行了,我不介意让你变成一只瘸腿猴子,绝不跟你玩笑,你可以试试。”

说完,也不管闻人隽的不寒而栗,扭头进了店中。

街上人来人往,闻人隽独立萧萧风中,心里有一万个声音在撕扯纠结,逃?还是不逃?

像在下一盘天大的难局,她捏着白子举棋不定,正当心乱如麻时,一只手拍上了她肩头。